毓如被打量得颇不自在,“周小姐找翰青?他上午出去了,不然你改日再来?”
“谢女士?不,谢校长。我就是来找你的。”
“哦?”
“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师兄,对,就是沈翰青,他是非常有才华的。我们在巴黎的时候,我们导师最欣赏的学生也是他。他现在在这地方教一群小女孩画画,你不觉得是一种浪费吗?”
“这件事我想你应该直接找他谈。”
“谢校长,我知道他极之尊重你,你来劝他,他是一定会听的。”周玫冲毓如一笑,“就算他中意教职,北京、上海、南京的名校也不难谋个一席之地,放心的话,交给我来办妥吧。”说罢,她从包中掏出一张名片,放到桌上。
毓如瞥了眼那张名片,“C'est La Vie画廊经理,周玫”。原来……
周玫起身,“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消息。”
这人竟是个自说自话的做派,毓如心中难免郁结一股闷气,待沈翰青下午回来,她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毓如,我买了今年的桂花冬酿,晚上要不要来一点儿?”
“不要。你找别人陪你喝酒吧。”毓如头都没抬,“正好,你有朋友来了。”
“朋友?哪个朋友?”沈翰青不解。
毓如将桌边名片推了过去。
“周玫?她怎么没来找我?”他吃了一惊。
“不碍的,你现在可以去找她。放心,我不跟着,也不打听。”她依旧埋在书堆里。
“毓如,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她来找你干嘛?你相信我,我们分手以后就一直没联系过。”沈翰青想解释,毓如却依旧没给一个正眼。
“哦,原来她就是你那两三个女朋友之一啊。”“两三个”三个字的语调格外加重了些。
她终于抬起头,眼里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确实不应去追究他过往,但此刻仍难以避免地莫名委屈。望住他,他自然是无辜的模样,毓如牙关咬了咬,强唤起自己的理智。
“好了,我没别的意思。你们一场相识,她大老远跑来,还是见一见的好。她有正事找你。”
沈翰青松了口气,“你真没事?那我去去就来。等我回来,今天的冬酿特别好,你一定要尝尝。”
站在周玫房间门口,沈翰青还是很犹豫了一会儿,才轻轻敲了敲门。未几,一身红衣的周玫出现在他面前。
“哟!我当是谁,她让你来的?”周玫笑着迎进他。
“毓如说你找我有事。”他没有坐。
“这么多年没见,就连寒喧两句都不愿意?”她往沈翰青手中塞了一杯红酒,按他坐到沙发上。“怎么样,觉得我变了没有?”
“风采依然。”他捏着杯子没喝。
“翰青你可是见了些风霜呢。怎么,这里很辛苦吧?”
沈翰青这几年确是添了星许白发,毓如颇为心疼,他却毫不在意。“哦,我们家传的早白头,我爹不到四十就白了一半了呢。多亏毓如把我照顾得好,这才白了几根。”
周玫言笑晏晏,“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伺候人确实有一套,我看你也受用得很呢。”
“毓如是我夫人,你说话尊重些。”沈翰青起身将酒杯往桌上一顿,“没有正事的话我告辞了。”
“别发火啊,”她伸手拉他衣角,“开个玩笑而已。我真有事。”脸上的笑容仍是甜媚。
“有事快说吧,毓如还在家等我。”
“其实她也知道我找你干嘛,我今天跟她说了,你在这里太浪费了,不如跟我回上海,在哪所大学教书不都比这里强?”周玫说着,又补了一句,“她说让你作决定。”
他心中一沉,“我并无此意,告辞。”拔腿就走。
“你再考虑考虑?我等你。”
回到学校,办公室无人,住校的学生说校长孃孃今天头疼,早早回家了,沈翰青便又一路返回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