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科举考试
省试的考场之内安安静静。
仔细聆听,只能听到监考官员谨慎的脚步声,考生的抓耳挠腮声,以及某些人的唉声叹气之声。
按照顺序,昨天是试经义,今日试论,明天是最后一场试策。
何荣看着试论所出的题目,心中喜悦,心想真景元果然名不虚传,也幸亏宋慈给他找来了那几篇“刑疑付轻”的论文,才让他能对这一类别的内容有了一些充分的了解。
何荣想起了自己和宋慈从建阳县临出发时,刘克庄特意交待过他的话。
“切记试论时要多看几遍题目再破题!”
何荣早已把刘克庄的这句话牢记在了心中,于是他又仔仔细细地将试论的题目看了两遍,才拿起笔准备开始勾勒自己的文章,此时他又想起了宋慈叮嘱过他的话。
“作论,不必侧重于语言之华丽,关键在于意义与明理,意与理胜,则文字必可升华。”
何荣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好像宋慈此刻就坐在他的对面一样,此时他的胸中已有丘壑。
过了没不久,何荣便开始动笔了,此时在礼部省院的考场中,只有何荣、熊公子等少数几个考生已经开始写了,其他的大多数人仍然在抓耳挠腮之中。
临安礼部省院占地广大,省院考场中的考生们每人一个号舍,互相隔开,以免交头接耳。除了考场,里面还有主考官和监考官员用来暂时居住和休息的场所,以及考生们暂时居住的处所。
省院的考场是一座三脊房舍,十分雄伟,三脊象征着进士科的三级考试——发解试、省试和殿试。考场上面的阁廊中摆着一座人物雕像,只见此人头上长角,赤发环眼,横眉竖目,长得青面獠牙,而且浑身都是赤红色,正踩在一只大鳌鱼的头上。只见他一手拿着墨斗,另一只手拿着朱笔,他拿笔的样子就好像随时要戳下来。
这个人便是魁星。据说魁星虽然生得面貌丑陋,但是却才华横溢,拥有满腹经纶,能够出口成章。相传谁要想成为状元,都必须经过他的点拨,故有“任你才学高八斗,朱笔不点也枉然”的说法。
何荣所参加的进士科开设于隋炀帝时,到了唐朝经过进一步的发展,进士科与明经、明法等诸科并列为常科。到了宋代之后,进士科逐渐成为了最重要的科举考试类别,宋太祖时确立了殿试制度,对进士科的重视程度得到了空前地提高,宋神宗时又废除了明经诸科,进士科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宋代想要考取进士,先要参加所在州府的发解试。发解试一般在秋季举行,故又被称为“秋闱”。宋代的秀才不用事先考取,凡是来参加发解试争取解额的,无论考中与否统统被称为秀才,通过发解试者可被称为举人,第一名被称为“解元”。但是宋代的举人只是一个称号而已,地位还没有那么高,并不像后来的一些朝代里面拥有那么多的特权,而且不是一次获得,就能终身拥有的。也就是说,即便你这次通过了发解试,成为了举人,但如果在接下来的省试里你没有考中,那你就得重新开始,等到三年以后重新再去考发解试,再次成为举人,才能继续参加省试。
“秋闱”之后,到了第二年春天,举人们便可以带着自己的解状,到京城参加礼部举行的省试了,所以省试又称“春闱”。宋仁宗嘉佑二年之后,殿试一般不再黜落,所以通过了省试,便意味着你考中了进士,后面的殿试只用来排名,第一名便是“状元”。最开始的时候,殿试的第二名和第三名都被称为榜眼,而且还会在考中进士的考生中间选出两个年轻俊秀的人才,称之为“探花郎”。北宋时在殿试之后,皇帝一般会在京城汴京的皇家花园琼林苑中举行宴会,宴请所有的新科进士,而探花郎将会成为“琼林宴”上的礼宾。当然后来榜眼就专指科举考试中考中第二名的人,探花就专指考中第三名的人了。
宋代科举制度与唐代不同,有专门的“锁院”制度,知贡举的官员和要负责监考的官员一旦确认之后,就要提前来到贡院集中,进行出题和相关的其他工作,从这个时候直到考试结束,便不再允许他们出入贡院,还要严格封锁,断绝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待考生进入考场,考试快要开始的时候,这些官员才能出来主持考试。
除此之外,还有“糊名”“誉录”等制度。“糊名”,顾名思义,就是考生在试卷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后,还要用纸把自己的名字糊起来,以防审卷的官员可以看到。“誉录”指的是考试结束之后,还要把所有考生的试卷再重新抄写一遍,以防审卷的官员可以通过考生的字迹或者考生在试卷上所做的标记、暗语等认出考生来。而且除了誉录之外,还要“对读”,就是对誉录之后的试卷还要进行校对,看负责誉录的人员里面是否有人认出了某个考生,而有故意不按原试卷抄写的行为。
另外还有“别头试”,因为考生里面可能会有主考官和监考人员的儿子或者亲戚,所以“别头试”的意思就是这类人要另外出题考试,并且要派其他的官员来监考。
看起来进士科考试已经很难了,但宋代还有更难的制科。制科最初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经学优深可为师法”、“详闲吏理达于教化”三科,规定已经考中过进士的官员或者没有功名的普通百姓皆可应考,但却无一人响应。之后制科几经改革,但依然是极难的考试类别,考中者始终是寥寥无几。
何荣此时终于写完了自己的这篇试论,他又从头看了一遍,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何荣心想,自己这两天在考场中一切顺利,也不知道宋兄在外面怎么样了,他虽然嘴上不说,但自己看得出来,他在为桥下的那起凶案发愁,他这个人就是太热心肠了,有官府的人查案,他还是不放心。罢了,明天还有一场,考完了才好出去帮他。不过对于策对,自己早已成竹于胸,就等着明天尽情发挥了。
窗外耀眼的日光透过号舍的门缝照了进来,何荣感受着这缕光芒,心中幻想着自己走上仕途之后大展拳脚时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