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姚广民叫做小悠的前台美女应了一声跑过来,打开了挂着着客房标牌的门,并招呼李客进去。
李客老大不情愿地进了客房。客房里素净得很,只有一张大床一张案几。床很大,在上面翻跟斗都不用担心掉下来,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上面。案几上放着一只旧熏香炉,看上去似乎很有些年头了。除此之外并未看到什么东西,连窗户都没有一扇。
李客走到床边,正犹豫着,小悠端着一杯水进来了。“李客,来喝一杯祖传配方的饮料吧,安神助眠的哟!”
看着小悠水灵灵的眼睛,李客不知怎的只是怯怯地点点头然后就接过了杯子。杯子里的东西呈琥珀色,闻着倒是挺香的。正好李客有点渴了,一饮而尽,感觉一股暖流升起,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小悠走到案几前,点上了熏香,然后过来收走了空杯子便挂上门出去了,留下李客一个人在房中。
在熏香的作用下,李客只觉得困意上涌,草草脱了外套鞋袜,卷上被子睡下了。
客房外头小悠跟姚广民比了个OK的手势,姚广民点点头,不知从哪摸出个遥控器,打开了挂在墙上的49寸电视。屏幕上分成了四格,左边两格显示的正是客房里的影像,想必是房间里头装有隐蔽的监控摄像头,此时画面中李客刚刚躺下。右上角的屏幕显示了一些诸如心跳、血压、体温之类的实时数据,右下角则还是一片雪花点。
应梅华微张的嘴暴露了她惊诧的心情。姚广民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娴熟地给她讲解各种数据:“应女士,你儿子大部分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脑波和脑域兴奋情况则和普通人有些偏差,看样子他有点紧张。啊你看,整体进入平稳状态了,活跃度保持在低水平,这是已经入睡的节奏。”
大约过了五分钟,数据又开始大幅变化了,而原本一片雪花点的右下角变成了纯黑色。
“李客的部分脑域有高强度活动的迹象,这是做梦前的征兆。很快我们就能亲眼看看他经历的梦境了。”姚广民说着按了几下遥控器,黑色铺满了整个电视屏幕,两个监控画面只留下一个缩小到角落去成了画中画,实时数据则变成了字幕滚动显示。
屏幕里李客出现在一片黑暗中,随即四周开始浮现出地板,桌椅,墙壁,窗户,黑板。
李客感觉意识回到了肉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黑板上写着的模拟考试几个大字。
“怎么又是考试?”李客喃喃自语。随即一个厚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考场不得喧哗!”旁边出来个凶神恶煞的老师。
周围满满当当的学生都在奋笔疾书,李客瞄了眼监考老师不善的眼神赶紧拿起笔做卷子。
客房隔壁的会客厅里,姚广民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屏幕里的李客在紧张地答题,还时不时地感慨一下现在的学生真辛苦,做的这题目看得他都要头昏眼花。小悠也坐在一旁看着,边看边吐槽她的老板:“你不止是看得头昏眼花吧,你是根本看不懂吧?”
应梅华原先还对南华解梦馆两人的业务水平持怀疑态度来着,现在倒是觉得,不管有没有能力解决问题,至少这屋子里的设备看起来很高端洋气上档次的样子,居然连人的梦境都能给显示出来了,话说也没见给小客身上贴什么电极啊插什么管线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李客正聚精会神地跟考题厮杀着,突然听到桌肚子里一声轻响,低头看时几张纸掉了出来。
正往前走的监考老师那叫一个耳聪目明,顿时回头,看到之前发愣的那个学生桌底下散落了几张纸,上面还写满了字,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拾了起来,看了一眼大怒:“考试还看笔记?作弊,取消成绩,通报批评!”
周围的同学有的抬头看看,然后埋头继续奋战,更多的人则是头也不抬。
然后李客就被请出了考场,被直接带去教师办公室挨批了。
任凭李客如何解释,但是监考老师捏着“赃物”,铁证如山,年级主任和班主任也都只是一脸恨铁不成钢,根本没人愿意相信那纸是莫名其妙飞出来的。
梦境中的李客陷入了危机,现实中的应梅华也是焦急万分:“姚先生,小客这样子,该怎么办啊?”
姚广民看了眼实时数据,说:“现在他的脑域活动还不是最强烈的时候,出手还早。不过估计也快了,我们就去客房就近看着吧。应女士,待会如果出现什么状况请你千万不要上前,好麽?我会解决的。”
应梅华咬牙点点头,姚广民便带头推开了客房的门走了进去。
过不多时,李客的面容开始狰狞起来,整个人频频扭动,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应梅华还想上前去给儿子擦擦汗,却见姚广民已经先一步走上前去。
姚广民右手一抖不知从哪变出一把长约两尺的青铜短剑来,剑身上光洁无比,遍布着神秘繁复的花纹。然后他左手虚握,遥遥往李客的脸上一抓一提,居然从李客的头上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兀自缠绕着李客的身体不肯离开。
应梅华看到这种场景惊吓失声,又怕干扰了姚广民做事,自己紧紧捂上了嘴。
黑气被姚广民抓着,越来越浓厚,但就是不从李客的身上断开,姚广民大喝:“浑蛋,还敢反抗,你他妈给我滚出来!”猛地一扯,右手青铜剑一挥,将黑气从李客身上斩断。一旁的小悠顺手接过凝成一团的黑气塞入一个小玻璃瓶,封好口。
“好啦,李客已经没事了,就让他在这继续睡吧,应女士我们出去再说。”
应梅华见儿子已经平静下来陷入沉睡,便随姚广民和小悠回到会客厅。
姚广民手中把玩着那个关着黑气的玻璃瓶,对应梅华说:“这个东西,就是李客身上的噩梦。”
“梦不是应该虚无缥缈的吗?”
“对,正常来说,梦是我们人类在睡眠状态下,一些脑域的持续活动结合自身记忆性格学识以及一定外界刺激所产生的非自主的精神活动。而这个有些不一样,这个噩梦已经算是妖了,学名叫做梦魇。”
“因为梦魇是基于李客的噩梦而存活的,所以它自然要影响李客,让他一直不停地做噩梦,好维持自己的生存。造成的后果麽,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姚广民将玻璃瓶放入衣服口袋,一脸轻松地说:“这只梦魇还很幼小,我已经将它完全从李客身上剥离了,李客本身没受什么大的伤害。没有它的干扰,以后李客的梦就会变正常了。当然,因为持续做噩梦的缘故,李客现在很虚弱,近期还是要多休息,少做费神的事。”
小悠趁机凑上来给应梅华介绍之前给李客喝过的安神饮料,听说是纯天然植物浸制的饮品,对李客的恢复很有助益,而且一般人也能喝来帮助入眠,想到自己因为年纪的缘故有时也是睡不好,应梅华便爽快地掏钱买了一箱。
等到傍晚时分李客醒了,应梅华看他脸色也是好了许多,自是千谢万谢的付了钱出门去了。
目送母子俩进了电梯,姚广民跟小悠说:“叶子悠,打烊吧。下楼的时候帮我叫个外卖上来。”
叶子悠一脸嫌弃:“你怎么不自己下去吃?懒不死你。”
姚广民一脸无奈,挥挥手让叶子悠赶紧下班走人,另一只插在兜里的手却是握紧了那个玻璃瓶。
谁叫我是收割噩梦的人呢,还要抓紧时间去善后呢,姚广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