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与父母去看久久未回过的老房子。它是一个四合院。有着大大的院子,东西南北四间房。不得不说,现在这样的地皮大院,已经越来越少了。
父母一直说要卖掉它,我实在舍不得,它是我的童年啊。
之前,老房子一直是小姨他们一家住着,我们从未操过它的心,只要老房子有人,我们的心就踏实。
去年,小姨家有了自己的房子,搬走了。老房子空了。
来到门前,我对母亲说,小时候觉得这门前的胡同很大很宽,怎么现在觉得这么窄?母亲说,它从未变过啊,我会心一笑。
老房子处在这所胡同的西头第一家。我抬眼望向东头,恍惚间,好像看见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向这边走来。
老房子没人住,总觉得坏得快。
我们一进门,破败感扑面而来。四间门面的漆剥离不堪,像是刷子刻意反复刷洗,斑斑驳驳。地上满是久积的尘土,夹杂一些纸屑。还有石榴树叶。
唯一感觉到生命力的是堂屋正门两旁的石榴树,当然已过开花季节,石榴挂满了枝头,我抬头感激地望着它们,它们就是这院子的守护神啊。
犹记得不爱上学的弟弟当时在这院子里绕着跑,而母亲拿着笤帚疙瘩在后面追,当时我笑得前仰后合,如今,却倍感凄凉。弟弟因为不好好上学,现在吃够了生活的苦,可这,又应该怪谁呢?
我掀开堂屋的帘子,进入了正厅。小姨还是留下了用不着的沙发和柜子,还有一个假花盆栽。正厅两头是两间卧室。记得八岁前,我是和母亲睡在大卧室,渐渐长大,我便独自睡在西边小卧室。
说起小卧室,我对它有着说不清的感觉。
曾经,家里最大的书柜就摆在这里的北墙。大爷爷出国前把好几箱子的书留给了爸爸,而那些书,就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它们填满了我美妙的童年。但是······
这些书里有两本《聊斋志异》,我曾经如饥似渴地把它们通通读完。然而后来,不知何时开始,一个人便不敢靠近书柜,再后来,连进入小卧室,都有些胆怯。更不敢抬眼看向书柜。我当时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从那两本《聊斋志异》里跑出来。这可能是心理阴影了。
我抬腿走进小卧室,睡了十年的床还在,书柜也在,只是柜上的书,已离开。我盯着书柜愣了一会儿,内心反而升起了一丝怀念。
出了堂屋,我来到东屋厨房。这更使我怀想起了许多儿时的画面。
犹记得母亲换蜂窝煤,隔一段时间就要拿铁棍杵到下面的圆孔里,将沉积的煤灰弄出来。有一次母亲有事未按时回来,让已在家的我换一下煤球,母亲以前教过我,但无奈自己笨得可以,等母亲回来,煤球已经没了火星。母亲当然生气,叨叨了我几句,然后无奈地去邻居家借煤火。
如今想来,年少时的我给母亲找了多少麻烦,应该不计其数。
小时,对父亲的印象就是一直出差,而且十天半个月不回。有一次,刚从南方归来几日的父亲,对母亲说,我们吃顿火锅吧。
于是我们四人围绕着炉火等着一锅的水烧开。等我们吃完这顿火锅,父母该上班了,我们该上学了。母亲责怪父亲,这是吃得什么火锅,把人累死。
想起这些画面,我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出了厨房,我隔着门朝西屋往里看,西屋被母亲锁住了,里面放着曾经我们搬离时留下的物品,既舍不得扔,又用不着,母亲就把它们都锁在了西屋。
西屋曾也是我的乐园,我在这里弹琴,我们也在这里吃饭。我想,如果今日进去,一定能从里面淘出我儿时的小玩意,我一定激动不已。不过,还是别给母亲添麻烦了。
南屋是间当时就被我们遗忘的地方,我小时还向母亲提议,既然南屋用不着,就把它拆了,你看邻居家就没有南屋,他们建了一个大花池,里面有小鱼和荷花。母亲听了不置可否。原来,母亲早已将它用作杂货间,里面堆满了不知为何物的家什子。
我恍恍惚惚地转悠着,忽听父母说,走吧。我说,好。
老房子看着我们离开。
锁上门,我内心一阵说不清的惆怅,只觉得离时,老房子在我耳边说,常回来看看我,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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