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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奶奶还活着,今年满103周岁。她小时候没上过学,后来上村里的夜校,认识了日常字,学到了很多东西。在乡村培养乡村接生员时,奶奶努力学习,成为了一名乡村接生员。
自此后,她用她温暖的双手,将可爱的新生命捧向这个美丽的世界,直到她生命的终点。她践行着一生为人民服务的誓言。
奶奶年轻时的事,我不是很清楚,我有记忆后,她的事我知道很多。
奶奶有一个棕色的行医箱,里面有大大小小的各种剪刀、镊子、钳子,还有一头大一头小,像喇叭一样的胎音筒,一个奶白蓝边的搪瓷胎盘碟子,一块棕色的防漏垫。还有很多装着各种药水的瓶瓶罐罐及纱布等。
无论风和日丽、阳光灿烂,还是绵绵细雨或滂沱大雨,甚至空中雪花飞舞、地上白茫茫一片没膝盖雪。只要有人来请奶奶了,她定会拄着爸爸给她备的钢筋拄棍,把那个背了几十年的行医箱递给来人就出发。有时来人很急,她问明产妇情况后就笑说,“你不要急,头胎没有那么快。”
奶奶一到产妇家先帮产妇做检查,如果发现情况有异常,她会马上叫人送产妇到医院去,以保大人孩子都平安。有时碰到突发情况,比如产妇大出血、发紫绀,婴儿不哭等,奶奶则临危不乱,镇定自如处理这些紧急情况。
奶奶接生几十年,我们大队十村八乡的产妇和新生儿都很平安。我们兄妹都是奶奶迎接到这个美丽世界的。奶奶多次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受到县、乡表彰。
奶奶接生所得的报酬很少。我记得的,有的人会提斤冰糖或蜜枣再加几元钱给奶奶。奶奶总要看对方的家境,如果那人家境很穷的话,奶奶则不收钱,只收冰糖或是蜜枣。有的人,就只有两到三元钱,甚至有的人,家里很穷,拿不出两三元钱,一直拖着不给。奶奶从不计较这些,人家给多少就多少,不给,奶奶也不出声。
因奶奶年轻时没有条件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比较弱。奶奶六十四岁,身体健康每况愈下。父亲担心奶奶出去接生时发生意外,请乡里干部培养新的接生员。奶奶同意了,她明白她发生意外事小,影响到产妇生娃事大。
我问过奶奶接生时怕不怕。她说刚开始有点怕,但慢慢就不怕了,感觉很神圣。
“我每次手捧着一个新生命时,就会惊叹,这是一个怎样的奇迹!脑子里还会想,这个孩子以后会有什么成就,会娶什么样的老婆或是嫁什么样的老公。当听到每个婴儿清脆的第一声啼哭时,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奶奶笑得缺了牙的嘴合不拢。
我记得,乡里培养了新的接生员后,奶奶很少去别的村接生,同村的,偶尔去。一天大队的干部来我家收奶奶的党费。他出于好心,劝奶奶退党,说退了就不用交党费。那时我家经济条件不宽裕。
这下可把奶奶惹急了,问:你什么意思?你是怕我交不起党费吗?我犯了什么错,你竟要我退党?党如我再生父母,给我幸福生活,我爱她都爱不够,我为什么要离开她?谁叫我退党,就是要我离开父母!我和他急!奶奶将手中的拄棍往地上一顿,沧桑的脸上盛满怒气。
大队干部一脸尴尬,连连后退,赔上笑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奶奶还在生气,幸好我放学回来,了解情况后,解救了大队干部。
我理解奶奶对党的感情。奶奶1951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是我们村第一位女性共产党员。她曾无数次和我说,是共产党救了中国,是共产党给了人民幸福生活。她一直教我要爱党爱国爱他人。
奶奶用她那粗糙又温暖的双手,迎接了无数个小生命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她迎风淋雨,冒雪顶日,不分白天黑夜,只为小生命能平安降临。只要母子平安,无论多辛苦她都觉得是幸福。甚至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她也不怕。
1988年冬天飘雪的某个深夜,我们附近村的一个产妇出现突发情况,那个新接生员处理不了,送医院又来不及。产妇家属来请奶奶。当时奶奶正生病发烧,我们都不同意奶奶出门。奶奶不顾我们的劝阻,拿着她的行医箱,跟着来人走了。
产妇母子平安,奶奶因雪天路滑加上生病、疲劳,在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
奶奶出殡的时候,附近的村民都来为她送葬。很多人哭,跪拜奶奶,说是奶奶救了他的命,救了他们的家庭。看着这么多人来为奶奶送葬,我为奶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