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象征是什么?是那凋零的红枫,是那似雪的晨霜,还是那初落的冬雪?每个人对于冬天的降临都有其辨别方式。今年来到了南方,这里没有晨霜,没有初雪,甚至没有见过凋落的红枫,时令大雪悄然已至,在这座城却忘了冬天本该有的样貌。出了地铁口,一股熟悉的香味向我袭来,这是冬天里特有的香味,地铁口烤红薯的小摊告诉了我,原来冬天真的来了,即使没有冬天的寒冷,但是这股熟悉的香味让我想到那纷飞的雪花,那一个个裹着羽绒服行色匆匆的路人,那些在阳光下熟悉的身影。
冬天的时候校门口总会有一位大爷推着小车卖烤红薯,每次从门口走过总会被这香味吸引,吸引我的不仅仅是那甜甜的香味,更是那种香味中夹杂着的回忆。
小时候记得家中总有吃不断地红薯,大多都是爷爷种的,收成的时候爷爷总会一筐一筐的向他几个儿子家送,爷爷挑着担子的身影向我家走来的身影到现在还清晰熟悉。爷爷对于红薯的热爱是我们现在的人所无法理解的,在新中国还没有成立到处战乱的年代,在时刻顶着炮弹枪林弹雨的时代,能够有效的充饥的食物恐怕就是红薯了。爷爷告诉我说,很小的时候为了躲避战乱太爷爷就会带着一家老小躲在自家的窖中,有时候在窖中一躲就是半个多月,在不见天日的空间中能吃的就是自家存在窖中的红薯了,一家人分享一个硕大的红薯就是一餐饭了,而太爷爷还总是舍不得吃,总是留给家里的小的,谁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太平了,能够撑一段时间就会安全一段时间。
大跃进时候全国到处是饥荒,一个月能够吃饱一餐的就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人家了,太爷爷那个时候已经离开人世,剩下爷爷和他的姐弟三个。为了能够填饱肚子爷爷只能四处流浪去寻找吃的,他的背包中一直存着一个红薯,生怕什么时候没的吃的时候不至于饿死。爷爷和他妹妹一直乞讨,行了万里路,吃了无数的苦,最后妹妹留在了他乡而爷爷誓死还是要回到家乡,拿爷爷的话说:妹妹终究是人家的人,留在外面不过多了我们的想念,而我怎么是要回到祖地的,不然以后谁给祖先上坟呢。爷爷说告别的时候他将自己背包中的红薯留给了奶奶,希望她在别人家永远不要再挨饿。
爷爷每年都会种很多红薯,家里的三分地一大半种的是红薯,我从小就爱好吃红薯,早餐的时候一锅粥总会洗净一个红薯然后削成片放在锅中随着米一起煮,当揭开锅盖那扑面而来的香味都可以将我的馋虫给勾出来,每天早晨我都可以吃一大碗粥。然后做午饭的时候我就会借着给妈妈打下手的机会偷偷的将小红薯丢在火堆里面,当饭做好的时候我的红薯也就熟了,大人们吃饭的时候我会先尝尝自己烤的红薯,烤出来的红更是美味的不行,当然也会有忘记从灶膛取出红薯的时候,等想起来的时候它早就被火焰燃尽。
红薯成熟的时候更是我们小伙伴快乐的时候,午后约上三两小伙伴跑到田里偷偷的挖几块红薯,也不管是谁家的了,大人们也不会管,谁家会没有孩子呢。我们在河边挖上一个坑,用砖块堆砌成一个可用的简单烤火架,然后将挖来的红薯丢在上面,点燃火焰,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总会有等不及的小伙伴提前尝一下看看熟了没有,要是没有继续丢在烤架上。红薯熟了,就围在一起品尝,那时候红薯的味道比现在市面上任何一家的烤红薯都要美味。小伙伴嘴巴吃的黑乎乎的就回家了,总是会被家里人一顿说,那些批评相对比美味的红薯来说实在不足道也。没有红薯的时候小伙伴还会取土豆代替,但是那寡味的土豆相比美味红薯来说就差的远了。
很少有农作物和红薯那样有利用价值了,不管什么超市红薯的茎叶的价格都是蔬菜中较高的,小时候妈妈从田里回家都会顺手带上一把红薯的茎叶,我和姐姐们就会坐在屋檐下帮着处理,小心的将菜叶摘下,但是不是一把全部扯下,而是小心的留下茎叶的一层皮,那样一下拉下去就可以把茎上面的那层皮给撕下来了。生活中到处都在教我们小心处事,耐心对人。母亲将摘好的茎丢到炒锅了,茎在油锅中发出刺啦的响声,远远地就能闻到菜籽油的香味,晚上一道美味的蔬菜就这样在不经意间完成了。
红薯丢给我的回忆温暖而美丽。当爷爷年迈的时候,在家人劝说下就没有再种红薯了,但是爷爷爱好红薯的兴趣依然未减,邻居家每年收货红薯的时候都会给几个大的给爷爷,家里种的红薯也不是用来收益的,乡亲们也不会吝啬的送上几个。每次回老家路上见到有红薯卖的就会捎上几个带回去,爷爷很乐意的给我煮上一锅,看着爷爷用勺子慢慢的吃着,微微上扬的嘴角就是一种幸福,那时候爷爷的皱纹都没有那么沧桑了,反而看上去年轻很多,爷爷抿动着嘴唇,享受着红薯带来的回忆。我爱好红薯恐怕不及爷爷的万分之一吧。
严寒的冬日来一口暖暖的红薯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禅道师祖说最美味的食物就是留在记忆中的味道,对于红薯,留给我的是温柔甜美的味道。在外面久了,开始越发思念儿时的乐趣,那时候空间很小,我们很大,现在空间很大,我们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