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月考过后,生活一度平稳许多,可当我应约去办公室里找班主任取回被收的杂志时,却明白一个天大的灾难将要降临到许清头上。
“这是每届高一都会参加的活动,你自己选择看什么好吧,主题要积极向上,要有青春的朝气和活力,我就不参与了,你自主完成。”
“知道了老师。”
我回到教室后对许清说:“你完了。”
“怎么?”
“我刚才在办公室里听见消息,好像要举行班级的合唱大赛。”
“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唱歌嘛。”
“你还没意识到自己问题的严重性,我秉着世界最好同桌的良心,奉劝你一句,只跟着嘴型就行,千万别发出声。”
许清一副扇蚊子的表情,朝我挥手。
前面的郭尴尬回头问我:“知道我们班唱什么歌吗?”
“不知道,我听见似乎全权交给了班上的文娱委员。”
“瞿霞啊。”
那个女孩叫作瞿霞吗?看起来是挺可爱的,也对,不可爱我怎会记得她的名字呢。
果不其然,到了第一节晚自习,班主任就通知了这件事情,然后放手交给文娱委员后,自己离开教室。
瞿霞上台后,班里闹哄哄,她娇小的个子拍拍讲桌,说:“大家安静点,我今天去问了隔壁几个班的选歌,挺好听的校园歌曲已经有别的班在唱了,既然班主任把事情交给了我,我就想在这场比赛脱颖而出,为我们班争光,首先就要选一首好听,但又不会和别人相同的歌。”
下面又开始起哄。
“忘情水!”
“冷雨夜!”
“心太软!”
“追梦人!”
我也试着喊了一句:“我们的恋爱是对生命的严重浪费!”
瞿霞急得跳脚,班长这时站起来说:“好了好了,大家别起哄了。听瞿霞说。”
“是这样,体现青春含义的歌有很多,而好听又不会和别人撞上的我选了几首,大家听听,看我们到底唱哪首?”
于是教室开始放起了歌曲,几分钟后,歌曲放完了,我对许清说:“有哪首不会唱的吗?”
“全都是第一次听。”
最后在班上闹了一片,还举手投票,最终结果决定唱那首《奔跑》。
因为许清哪首都不会,所以弃权。但所谓民主投票,注定就是一方人满意,一方人不满意,我十分的不看好选出的这首歌,并非歌曲有什么问题,而是选出的方式不行,很多时候你不能妄想着愚昧的群众能够明白所谓的团结,他们永远鼠目寸光,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
下课后我摇摇头走出教室,路过时偶然听见某些女生嘀嘀咕咕说着:“选她当文娱委员真把自己当什么了,哼,唱什么奔跑,真不知道怎么选的歌。”
嫉妒,偏见,人与人之间各种微妙的联系,绝非只是单纯的美好的一面,这世界你给了他们民主的选择,也给了他们抵抗的理由。
许清也出来,双手靠在栏杆上,看向远处暗沉沉的天空,我对她说:“这天空只有足够黑暗,这些星辰才感觉特别闪耀。”
她抬头看去,夜风吹起她的刘海,万缕青丝中,一抹白色好像月亮。
“好像真的完了。”
“怎么了?”
“我完全跟不上调。”她看着沉静的夜景却兴致缺缺,“郭雪梅一副吃坏了肚子的模样,听完我唱的歌,立马跑去厕所了。”
“哈哈,你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你还是天狗食月里的天狗呢。”
她瞪了我一眼,转身回教室了。
不得不提,瞿霞确实是一位很负责任的文娱委员,她尽心尽力,可有些人却毫不理会,对此,合唱的事情进展的如此缓慢。两三天后,班主任视察成果,将班里的课桌聚到一堆,腾出一块地方将班里所有人集合起来,站出合唱的方队,我一米七八不算太高也不矮,许清一米七二,刚好站我前面,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一向只是懒散的束着头发的她今天竟恰好绑了挺高的马尾,而教室腾出来的位置又不宽,所以大家站的很挤。我感觉鼻子总是痒痒的,偏偏她的脑袋还老是左摇右晃。我戳了戳她后脑勺,她的耳朵微微后倾,听我说:“你是在练习用马尾扇人耳光吗?”
她一听,用手捂着脸噗哧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用马尾扇耳光……这主意不错啊……”
瞿霞拍拍手,打断大家肆意的玩闹声,然后起了个头:“预备唱!”
练习的结果丝毫不让我意外,闹哄哄简直像嘈杂的电视雪花声,班主任冷着个脸在旁听完,转身就呵斥瞿霞:“这就是你们练习三天的结果?唱的什么玩意!”
瞿霞眼中泛着泪光,不甘心的通红着脸,这时本应寂静的气氛,不知谁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这什么歌啊,都没多少人听过,谁会唱啊,文娱委员非要唱这首。”
好像陈胜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般的起义,稀稀拉拉出现更多应和的人,弄的瞿霞手足无措,她喃喃解释:“当时投票最多的就是这首歌啊,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班主任哼一声,冷冷的说:“哦,给你们自由就弄成这样是吧,行,既然你们都不知道唱什么,那我来决定,唱水手,郑智化的水手。”
“瞿霞,”班主任关掉教室门前对她说,“谁不唱给我拎出来,我让他一个人去唱,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唱得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