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在这座临江小城呆了两个月,我还是无法熟悉,但好歹挣脱了约束,我也习惯了这里的天空,尽管仍不熟悉这复杂的公交系统,还记得刚来不久时,做错公交的迷茫,走在街道上不知身在何处的无助,渐渐地都已远去,但也绝非这座城市接纳了我,而只是我不爱出门了,对于我,周末就这么恬静,舒适地在窗户的一角,在学校遗忘的教室,捧着书读,就这么着,呆一整天我也不腻,当然啦,也有另一人在此的缘故。
总是这一间教室,倘若周末没人,它仅仅扮演一个死物,没丝毫情绪,也绝对不吸引任何人注意,如果谁冒然踏进了这里,打开窗帘,天气尚好时阳光探了进来,然后会带来温暖,或者秋风夹雨噼里啪啦,又变的寂冷。若只是一人打开了门,这人在那天独自坐着,或者写作业,还是看杂志,凭他意愿甚至可以充着电玩一天手机,但是有哪里不对,这教室空余的地方好像紧迫着他,偌大的教室,却让人只能呆在自己座位上,没有走动的理由,没有说话的对象。
可一旦有了两人,事情就变的完全不同,似乎教室的光线都明亮起来,而空间也满带善意的接纳你,向饮水机接水大胆去便是,它不再突然咕噜咕噜发出奇怪的响声,若有也仅是问候:“哟,今天又是悠闲的一天啊。”,打开电视也不再是莫名其妙的喧闹声,喜剧也好,悲剧也罢都能看个津津有味,如果只是一个人,那人被节目逗弄出的笑声在空荡的教室来回撞着听着十分刺耳,或者悲切的电视剧又让他感觉难堪,好像对谁的一种讽刺。
谈话有了对象,目光有了放置的地方,连展开笑容也变的理所当然,就这样美好的周末,实在是我两个月来收获的最好的礼物,所以我倍加珍惜,以至于我似乎完全地把这当作了一块私人的地方,而当出现三个人在这教室里时,我竟觉得……拥挤?
那人用暂时性的称呼可以被叫作第三者,但我确实地知道她的名字,也就舍弃掉这么合适的代号,而她也毫不客气的和我对视,推开的门重重的与墙壁撞个正着,发出受了内伤般的闷响,接着那人对我说:“林木,你那天是早有预谋的对不对!”
瞿霞的目光锐利的像斗志昂扬的母鸡,随时准备和我来一场狂风暴雨般的论战,可我明知道周末的含义,那是休息,是享受,所以绝对不愿在这方面同她浪费时间,而且首先质问的人本该是我,她为何在周六的今日,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这在什么方面都说不过去,从开学伊始,这间教室就默认了周末两日属于我的个人空间,进来一人就刚好弥补了所有缺失的东西,没见门口处的指示牌已写上满载了吗。
“教室要保持安静,别大声吵嚷。”
“你!你说什么胡话,这又不是上课时间,你别转移话题,你知道为了班级的合唱我费了多少艰辛吗?你凭什么可以糟蹋整个班级的成果,还有糟蹋我……”
“别说些含义不清的话啊!更因为现在不是上课时间,才应该保持安静,你不觉的教室也需要休息吗?”
“你不给我个理由,今天别想走出这个教室!”
这可笑的威胁,根据科学研究,因为男人与女人生理系统的不同,在憋尿这一方面理所当然是男性占据优势,我只求她不要再大声吵闹就好,所以摇摇头准备对她置之不理。
但我看见了什么,我在摇头的瞬间看见了最令我意外的场景,我的同桌,许清,她居然用认真和疑惑的目光看着我,而不用我细加思考她在疑惑什么时,她很快就说出了她的想法:“对啊,林木同学,给文娱委员一个理由,你当天为什么在合唱的时候逃跑?是因为什么病吗?”
刹那间我想了很多,大脑根据关键字“病”搜索最近的记忆,于是有关当时为许清开脱所说出的一大堆五音不全的病理通通冒了出来。
那时我只顾着说服冲动的文娱委员,而完全的忽略了身旁的这位已经嚼着江米条,准备看戏的恬然安静的同桌,我看向在室内日光灯在窗户玻璃上反射出模糊的自己的影像,这副脸色和当时的许清真是如出一辙啊。
“我错了,瞿霞文娱委员同学,我真的错了,那天我有着不得不完成的重要的事情,如果合唱没了我,还有办法可以调整,也绝不会因我而产生多么严重的影响,但那一件事却是只有我才能做,而且必须做的事情,一旦错过,就会产生不可估计的损害,对不起为了一己私欲而拖累了整个班级,我有错。”
说完这番话,我长长的吐口气,不敢看瞿霞的眼神,我也不清楚她是否会原谅我,只希望能够稍微缓解下她生气的情绪,毕竟合唱对于她来说,无可厚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在我的权衡下却成了不得不牺牲的东西。
气氛迫的整个教室都沉默下来,唯有瞿霞的急促的呼吸声还徘徊在耳旁,我偷偷瞄了眼,只见她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然后说:“也是,合唱没了你根本不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亏我还以为那天晚上你是班上唯一对合唱上心的同学,原来都只是为了自己。”
我不知道她在指代谁,但最后句话应该包含了我,所以我回答她:“每个人能做的事情都只是为了自己,你不也一样吗?假如你不是文娱委员,而是当时对你落井下石的一员,或者仅是旁观者,你也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没人有义务了解你的想法,每个人都得承担自己事,无论好坏,而关心眼泪的只有温度,要么蒸发,要么凝结。”
喀嚓喀嚓,唯一还保持清静的某人,也就是制造这一切争论的源头,正安逸的享受着甜食,她也似乎发现了自己做着和环境不搭的事情,却没想着改变自己,而是选择改变环境。
“江米条,要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