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儿时因为家庭的原因,父母离异,她还被当做一个弃婴一样转手就送给了他人家做养女,可惜命运多舛,养母不久就离世了,她养父几年间找了好几个女人,最后也是死的死,走的走,留下了一兜噜的儿女,而婆婆便担起了长女如母的重任,十二三岁便成了这些弟妹的家长,和她的养父一起拉扯她们长大,在这样的生活所迫下,也就造就了婆婆好强的性格,吃糠咽菜也要把弟妹拉扯大,不能让人看笑话,所以婆婆无论是针线活,还是面案子那都是里里外外的一把好手,尤其是做浆水,更是一绝,一年365天都能吃到。也不知咋搞得我家的浆水酸香酸香的,可能婆婆有她的绝招。有时我们婆媳之间也会弄些类似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来给生活添点彩。我经常问婆婆你的浆水为啥会这么香,婆婆说引子好,我又问那引子哪来的?婆婆说浆水盆里舀的,我又会问,那浆水盆里的浆水哪来的,婆婆说上次浆水留下的,被我问急了的婆婆也会向我妈一样,在我头上轻拍一下,说我都把她搞晕了。
婆婆的浆水菜不论怎么做都好吃,就像她的一句口头禅“一缸浆水菜,啥客都能待。”春天里,草芽生发,做浆水最好的首选菜就是荠荠菜,做出的浆水汤色清凉,酸香冽口,配上生姜辣椒炝锅,做成的浆水汤,舀上刚出锅的热搅团,那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到了夏天,热急了,一碗凉浆水下肚,解渴解暑,滋润肠胃。周末回家看老人,一定会让婆婆做浆水面,面和好揉光,一个圆面饼在婆婆的擀杖滚动下,越来越圆,越来越大,越来越薄,我在一旁看着,使劲夸婆婆的手艺好,她好像也比平时干劲更足,我从婆婆的浆水盆里舀出飘着芹菜清香的浆水,烧油炝锅下面,配上时令蔬菜扇面,婆媳互助,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吃的一碗接一碗,她的高血压病好像一下子就不是个啥毛病了;冬天喝苞谷糁、红芋拌汤就浆水菜,那就是陕西人的标配。如果天天如此准保一个冬天下来,瓜子脸变成大圆脸,红光满面,气色好的很,这应该都是全是浆水菜和苞谷糁的功劳。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就着一盆浆水菜,有说有笑,吃得有滋有味,其乐融融。
现在我也和婆婆学会了做浆水,秘诀就是勤搅动勤投汤,还要常常把浆水汤分享给亲朋好友,不停的续汤,才能不“白花”,浆水才能常鲜常香。有时我也和女儿讨论这做浆水,这不就是和做人一样吗?常搅动就如常反思,常思己过,边走边改;勤投汤就如常学习,只有不断学习新知,才能不像一坛死水,还要善于分享快乐和善良,让周围的朋友也要高兴快乐,才是做人的根本。女儿还打趣我,说我就是做个浆水菜,哪来那么多的道道,还哲学的不行。
婆婆的浆水菜,过去是活命的必备品,现在是最真诚,最亲情,无需掩饰内心的清汤,吃的清透自然。不像外面的酒席被各种调料,摆盘装点,各种伪装。每当烦闷时,家常才是最解忧的良药,吃一口婆婆的浆水菜,绷紧的身心瞬间释然,看来生活还是越简单越好,就像这浆水,正因为简单,才能与四季相配,调出人间百味。
(作者简介:刘娟,笔名:关中女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语文老师,喜欢乡土文学创作,其作品《搅团》、《一把雨伞》、《烧炕》等在《金鄠视野》,《学习强国》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