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节 朝露凝碧珠 第105节 期许如果
文｜幽然释
虽然已是入秋时节，但在奈诺族北疆的海面上却一直温润如初，根本分不出时节变换，海水碧波荡漾，依旧蔚蓝辽阔。日月更迭，斗转星移，一刻也不停歇。
碧荷待在海上的时日，连自己都记不清了。以前还会做些标记来记录时日，可自从经历那次月圆汐潮，平日里记录时间的标记也被一并冲走了。
碧荷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耳畔响起沸反盈天的潮水声，让碧荷一阵茫然不知所措。
但也是多亏了这场月圆汐潮，碧荷终于找到了打开海上出路的契机。那次，碧荷和汐儿从海底洋流中救下鲛人溍，也成就了他们之间过命的交情。再之后，鲛人溍就带着碧荷和汐儿离开鲛珠岛，前往溍驻扎的北海营地。
碧荷回过神来，想到她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去细细筹划，容不得她虚度时光。比如说，首先要在浩瀚无边的海上寻一处适宜族人生存的土地，再就是游说鲛人能够庇护族人逃离阙洲大陆，一路为族人保驾护航，直达安全之地。
而要达成这一目标，又不得不把汐儿推上原本就属于它的鲛王之位，再与鲛人汐儿达成迁族渡海的协议，才能将这个计划顺理成章进行下去。
可是，如今的汐儿被整个鲛族驱逐，生命也时刻受到威胁。虽好不容易说动了鲛人溍，联手夺取皇位，可保溍日后成为海国的开国元勋，位极人臣，享受世代荣华富贵。但与鲛人溍合作也不能空口白话，只有碧荷和汐儿一同来到鲛人溍的驻扎营地，才显得诚意十足。
眼下，汐儿和碧荷都在鲛人头领溍手中，它不但掌握一方兵力，还为自己寻来了个“勤王”的由头。对于溍来说，简直是占尽优势，进可“勤王”，退得“封赏”。
当然，鲛人溍也不是吃素的，但凡手握重兵的大人物可都不是软骨头。只要有机会，就会博取更大的利益，屈居人下的日子总也让某些人不甘心不是。
碧荷在南幕之战时，就亲见星澜如何唇枪舌战以惊世言论，劝退两万敌军调转枪口，打回羌若族，这才成就了汝鄢恣的族长之位。碧荷虽没有星澜的惊世之才，但依葫芦画瓢还是能做到的。她坚称只有“勤王”才可成就溍的丰功伟绩。鲛人溍的野心被碧荷挑起，就像激荡喧嚣的巨浪一般难以平息。
碧荷知道现在的汐儿还是太弱小，手中没有半点儿兵力，能与现任的海王蓟相抗衡，汐儿急需的是像溍一样的拥护者。
此时的碧荷多希望星澜就在她身边，好帮她一起出谋划策，自己势单力薄，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而汐儿成天里，却是一副没事人儿的模样。还时不时找碧荷的不痛快，让碧荷焦头烂额。碧荷深切感到，现在最棘手的事不是替汐儿寻找拥护者，而是急需处理她与汐儿之间的隔阂。
若是汐儿还是一副不知所谓的态度，压根儿不把夺回皇位的事放在心上，碧荷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力气。
“碧荷啊！你怎么又愁眉不展了啊？”汐儿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捋了捋鬓间松软的金发，金色的鱼尾在蓝色的海水里轻轻摇曳，不时还拍打着海面，溅得水花四溅。
“汐儿，你就一点儿都不在乎海皇之位吗？你这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碧荷皱着眉头，说。
“那我还能怎样？我这个未来鲛王还没开口，你就和溍夸下海口，许他一世荣华富贵。本来我们是有机会回北疆的，结果来了北海营地。
现在我们就是这案板上的鱼肉，别人想怎么下酒就怎么下酒。”汐儿鼓鼓囊囊地说，“再说，我们鲛人有上千年的岁月，我就是再蹉跎个两、三百年也没问题吧！
而你，一个短命的‘丑八怪’，最急不可耐要把我推上鲛王宝座的人就是你吧！”
碧荷被汐儿气得跳脚，脸色瞬间阴暗下来，耳朵根都红了起来，紧紧咬着嘴唇。
“我又不是故意看穿你想法的。大不了，我去捕一条大鱼来给你赔不是，就是了！”汐儿看着脸色阴沉的碧荷，不以为然的说。
碧荷与汐儿相处的时日里，碧荷被汐儿的毒舌不知重伤过多少次，这般倾世的容颜长在汐儿身上简直就是个十足的错误，这次真把碧荷惹急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和我族人的生死，那湲呢？她可是你的同族啊！救命的龙涎香已经所剩无几了，你要等到湲活活被病痛折磨致死吗？
还有我和星澜订立过生死契约。等我老死海上，也把星澜给一并带走，让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星澜！”碧荷气急败坏的说。
“你敢！我不会让星澜哥哥和湲受一点儿伤害的！”汐儿像触电了一般，一个跃起，直接把碧荷按倒在沙滩上，紧紧扣住碧荷细嫩的脖子，露出锋利的牙齿，威慑地说，“你若再说一个字，试试！”
碧荷虽然被汐儿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不过，这正是碧荷要达到的预期效果，心中反而有些雀跃。果然，星澜和湲就是汐儿的软肋。
碧荷轻蔑地笑了起来，只见一计重拳落在碧荷脸旁，溅得黄沙飞扬，刮在碧荷脸上生疼。碧荷下意识地闭上双眼，依旧止不住地笑着。
“不要以为一枚海魂戒就能难倒我，我一定有办法解除契约。而星澜哥哥一定会活得比你长久，还有湲也会好起来，与我同游沧海！”汐儿磨着牙，嘶吼道。
“我知道……像我这般普通人……不配与你们这些神族……相提并论。可是现在……我却拿捏着你最在乎的人性命……如今契约尚在……若是我有任何差池……星澜也一定不会好受！”碧荷紧紧握着汐儿的手臂，脸涨得痛红，呼吸困难的说。
汐儿一听碧荷的话，立刻慌不择神地放开了碧荷。松开碧荷后，汐儿一个翻身，别过头去，努力调整自己刚刚的失态，努力找出一个当下最合理的说辞来化解这场的尴尬局面。
碧荷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调整着呼吸，她支起身体，看着扭过身的汐儿，立刻安慰，说：“汐儿……是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我们都在气头上……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汐儿顿时羞愧万分，脸色通红，因为那一刻，它是狠不得把碧荷活活撕碎了。才致自己一时失手，差点伤了碧荷，也差点害了星澜的性命。
“汐儿……既然我们心中……都有想要守护的人……为什么我们不合作呢？”碧荷平复呼吸地说，“我相信你一定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只要你还有在乎的人，你的心就是温暖的。”
“合作？！这不公平，这一点都不公平！”汐儿不甘心地说，“海国是我的，我才是这片天地的主人。你仅仅帮我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就想让我承诺你什么，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那你想怎样才肯与我好好合作呢？”碧荷看着汐儿金色修长的身影，急切的问。
“真的吗？那我要星澜哥哥呢！”汐儿立刻转过身，激动又炙热地看着碧荷。
碧荷看着汐儿殷切的眼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同样的眼神和同样的话题，碧荷不是第一次见到。只是，这次碧荷无法回绝，也不知如何应答。
“我就知道，你都是在骗人的！你就要缠着星澜哥哥不放！”汐儿低垂眼萌，失望地说，“那还谈什么合作？连这点微末小事都做不到！”
“好！我答应你！”碧荷斩钉截铁地说，“一言为定！”
“你回答的这么爽快，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呢？你是想糊弄我还是个未成年的鲛人娃娃吗？”汐儿还是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质疑地说：“星澜哥哥，要是听了你的话，一定会很可笑吧！”
“我是信你，汐儿！我信你一定能破解海魂戒的契约束缚，让星澜往后余生不再受反噬之苦。我也信你一定能找到解救湲的法子，让湲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汐儿的眼眶中泛起涟漪，那是除了星澜之外，另一个人懂它，对它满怀信心和真诚关切，汐儿声音变得柔和起来，继续问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碧荷看着汐儿愿意静下来听她说话了，也是第一次询问她的想法。
碧荷微笑着说：“你说我吗？！我从小就是被众人挑选出来，随时牺牲掉的那个人。我都已经认命了，总不能拖着星澜一起被牺牲掉吧！若是把星澜托付你的话，我是最放心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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