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部落考核 （1）

“我说迪尔，你是怎么了？一大早上的，在床上鬼喊鬼叫，你不是中邪了？”一个身穿中原服饰，头顶扎着一个成年的发髻，长相清秀的男子走进帐篷一面埋怨道。

这名男子看起来只比乌玆迪尔大三四岁，也就虚岁十二岁左右。中原是一个礼教十分严格的国度，特别讲究礼仪，自周朝开始就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礼法体系。男子成年才会及冠，此时男子可还没有达到成年的要求。除此之外，及冠是要有一定的仪式的。成年礼（也称成丁礼）由氏族长辈依据传统为青年人举行一定的仪式，才能获得承认。同时地点必须在家族祭祀先祖的宗庙里，才能执行加冠礼。这样做是因为：一是为了显示对其祖先尊崇和缅怀，二是意味着成年后你身上有对延续家族子嗣的责任，以及供奉家族香火的义务。

只见此时的乌玆迪尔正喘息地坐在床上，额间满头大汗，衣服后面也被汗水侵湿，留下一大片印记。对于清秀少年从门帘外进来，乌玆迪尔还没来得及反应，似乎还沉溺于梦境中的惊恐和胆颤心惊之中。他头顶的汗水把睡得有些乱七八糟发丝给粘住，松散的头发粘成一团。

“迪尔，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从水里游出来的一样，你昨晚上干什么了。”来自那个清秀的男孩的惊呼声，把乌玆迪尔拉回来现实。

那个男孩正是他姑姑的儿子，自从他姑姑被中原诸侯燕国国君掳走后，就再也没有回家过。燕国是靠近我们山戎一族最近的中原王朝，也许对于更南边的关中地区的其他诸侯而言，燕国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但是对于乌玆迪尔这种草原小部落而言，那时一种无法忘记痛。

“姬存希，你怎么会来我的账里？”没错，那个不同草原人粗犷，长相清秀的男孩叫姬存希，是我姑姑乌拉迪娜的儿子。也是燕王流放在母地的儿子，可能那位高高在上的燕王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儿子。

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就被一位贵人送到我们部落。那时他还只有一岁，如果不是他脖子上戴着我们家特有野猪牙制成的符文，他的身份也不会知晓。

姬存希见他用手捂着有些看起来没有睡醒的额头，有些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要不要请茴叔给你看一下。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不好，后天可就是部落考核大比了，这可是关系到下一届族长候选呢？你可不能大意了？”

“没事，就是晚上做噩梦了。”说着，乌玆迪尔就开始脱下湿透了的内衣，重新换上新的衣服。他一边往脚下套上动物做皮革鞋，一边问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可是从没有见你这么积极来找我？”

乌玆迪尔奚落着姬存希，开玩笑道：“你不会又在部落里闯祸了，来我这里避灾的吧。”

“切……，才不是呢？我就不能找你有事？”

“得了吧，你有事？我信你个鬼。”

这个表弟，从小就很调皮，也是家里人惯的。因为他从小就没有母亲，我母亲对他比对我还好，我父亲也是，对我从来都是不加笑脸，对他都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笑意。真是人比人气死，货比货得扔。

“咦！这是什么……”

“没什么？”

看见姬存希目光盯着木桌上木雕，乌玆迪尔面色紧张得快步走到木桌边，想把木雕藏起来。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这种紧张情绪，让姬存希一下子对这桌上的物件产生了兴趣。

没等乌玆迪尔走过去，他已经把木桌上的木雕抢到手中了，别有意味的对着紧张的乌玆迪尔瘪嘴，端着木雕欣赏起来。

看到木雕上雕刻的清晰的女子，他的眼神一下子犀利的可怕，仅在一瞬间，可很快隐藏了他的情绪。嘴角上扬，笑道：“哟呵！迪尔不想到你既然还惦记着族长家的姑娘，可以啊！但是谁不知道族长家的乌克罕答是我们部落最漂亮的姑娘，你认为族长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我听说族长对他的宝贝闺女，藏的严实很，谁也不让见。”

“你……你还给我？”

“来啊来啊，就不给你，哈哈！”两个人在帐篷里不断的你追我赶的转了几圈，然后姬存希趁着靠近帐篷，在乌玆迪尔一不留神的功夫就溜了出去。

两人在部落里东串西逃，也不知过了多久，气喘吁吁的停在了部落附近的小山丘上。

“我跑不动了，还给你。”姬存希气喘吁吁的说完，就将木雕抛给在后面的乌玆迪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就是个木雕吗？你至于追我半个部落的吗？”

“哼，你不懂？她是我的生命？没有了她，那生活会暗淡无光。”乌玆迪尔细心的检查着这个自己轻手制作的木雕，不断用手抚摸着，像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宝贝。

说的真酸，还不知道乌克罕答喜不喜欢你呢，姬存希内心嘟啷着，心里还不知道有一种嫉妒的情绪不断失控。

是的，就是嫉妒。由于他出生中原，他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被人送到草原舅舅家。虽然舅舅一家对自己很好，像亲儿子一样，但是从舅母的眼神里，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同情和怜悯之心。但是那不是他需要的，他觉得那时一种畸形的感情。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部落里的其他伙伴和大人都说他是一个野种，他的母亲玷污了母族的血统，为族人所不喜。

他在部落里，除了舅舅一家，都是外人的冷漠目光，但是他的老师总是要他忍耐，对他说：总有一天，你会让这群人知道你的血统有多高贵，但是在那天来临前，你要学会给自己涂上一层保护色。

所以他每天总在部落里胡闹，你们不是不喜欢我吗？我就天天出现在面前，在部落里晃荡，让你们没有一个好心情。你们不是说不想一个草原人吗？是啊，我本来就不是，我还就不穿你们的服饰了，我就穿着中原人的服饰，让你知道我就是部落里唯一一个穿中原服饰的中原人。

凡是小孩都会有这种叛逆心理，特别是对自己有意见的人。其实在姬存希心里，这都没有什么，最值得他在意的就是，他不能参加部落的年终考核比赛，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不算正儿八经的草原，也没有资格参加部落考核，更不可能是部落里未来的领导人。

所以他嫉妒啊，乌玆迪尔他可以出入族长家，还是族长看好的候选人。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看到那个美丽身影。

他还记得有一次，乌玆迪尔他不顾族长的嘱托，在族长外出打劫的时期，把乌克罕答从家里偷偷带出来，他们三个在后山的湖边疯了一整天。那时他第一见这个美丽的姑娘，便一直都忘不了她的笑脸。

他知道那个女孩是不可能存在他的生命里的，可以想象，但不能当真。尽管如此，但是这种思念，总是越压抑越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