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呓语(原创)
坏运气有时像夹忍不住的屁,一旦放出来总会是接二连三的。侯振江现在就面临这样的窘境。自从在回成都的火车上被偷了钱。不顺心的事便一桩接一桩的找上门。起先是成都办事处话费严重超支,引得集水公司张总亲自过问此事。他倒挺神通的,竟把近几月成都办的通话清单整了个门清。将清单比对以后,发现其中有那么几个电话号码通话尤其频密,且每次通话时长无一次是不超过一小时的。就这几个号码所消费的比例竟占去了整个话费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我那个去!当时几个人光顾着天涯若比邻般的嗨聊个没完没了了,岂成想过,雁过还留痕呢,这拨出去的甜言蜜语有可能被细碎的琐事不急不徐的清风空气中游动的浮尘缓缓移动的日角晨昏的更替所掩埋,可谁又能料想到这回竟拙劣地栽在这通话清单上呢。挨批自是不必说,这各人拨打的私人通话费还是得自个掏腰包把窟窿眼儿填补上。一时间,成都办事处每个人的心头都像拴了大石头样沉重,就连平素嘻哈惯了的瘦高杨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闷闷沉沉的,连门也鲜少出去。沈东北则没事就抱本书,蹭到窗户边晒太阳,这家伙好像有一肚子心思,轻易不往外倒。最焦虑的当是侯振江了。他是西南办负责人,出了任何事,他都是责无旁贷的。何况他也是参与人之一,更是罪加一等了。现在唯有向集水公司张总诚恳认错,保证加强内部管理,以争取消除不利影响了。更令侯振江懊丧的是,昆明的胡英在电话里向他提出了分手,而且并没讲什么原因,这个打击更使侯振江措不及防,毫无思想准备。他想破天也弄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女人心,海底针,谈得好好的,为啥突然就提出分手?他整个人一下子都懵了,用暗无天日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工作上的焦虑,情感上的打击,折磨得一向乐观豁达的侯振江萎靡不振,整个人都削瘦了一圈。内心的苦处无法排遣,也没谁在此刻愿意听他倒一倒肚子里的苦水。他一个外乡人,在这个陌生的石头样凉冷生硬的城市举目无亲,找个倾诉的人都难。同事之间,虽然平时看上去都嘻嘻哈哈的,真遇到点事,没人会帮他。别看瘦高杨和他混得熟,为了争主任这个职位,背地里也没少向张总打侯振江的小报告。而他则从来都是大包大揽,把一切有损于瘦高杨沈东北的不利传言消弥怠尽。他保护瘦高杨沈东北其实也是维护他自己,如果连这么几个人都管不好,也显得他太无能了。而事实上,他确实还不善于管理,这他不得不承认。但有谁又天生就会呢?还不得摸索着边干边学吗?当然,学费自是要交的。侯振江每遇到愁难苦艰的烦心事有一个排遣苦闷的笨办法,就是到街上,一个人不停歇地走路。也许个把小时,也许一走半天,他不把自己走得精疲力竭绝不收腿。以往,有多少烦心事,就这么走着走着就消解掉了,心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可这次,双面夹击,又事发突然。不行,非问清楚胡英为什么这么决绝地提出分手。否则,他休想能安稳地睡个忽吞觉。侯振江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电话拨了几次才听见胡英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一下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是呀,人家都提出分手了,再明白不过的事了,他咋还死乞白赖地纠缠个没完干吗?可就这么放下话筒似乎又心有不甘,他鼓起勇气慢吞着开口说,是……我,你还好吗?电话那头的胡英说,不好,你以后也不要再找我了,我们的缘分没了。他说,为什么?你最近怎么啦?她说,不为啥,姐替她介绍了个男朋友,昆明本地的,男孩待她挺好,以后就不要再打搅她了。他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心似刀割般疼痛。对方早已挂了电话,听筒内是一阵盲音,他痛苦地挂了听筒,勾着头艰难地走出电话亭。他双眼茫然地望着四周,头脑一片空白。唉!谈个对象怎么就这么难呢?他心里不免又一阵感慨。是呀,他也老大不小了,去年回家过春节,妈妈托媒人介绍了邻村的姑娘给他,相亲那天,他是硬着头皮被迫上阵的。那个女孩长相很普通,没有大城市女子的肤白细腰唇红齿白。长得倒结实,是个做庄稼活的好坯子。可侯振江的目标是跳出农村,成为城里人,他不甘心就找这么样个人庸庸碌碌过一辈子。所以春节一过,当他再次汇入城市的人潮后,侯振江就干净利落地给拒绝了。自己虽也曾谈过几个,最后又都没个结果。爸妈心里急,几次接他的电话时,妈妈都催问他有没有找下女朋友。他原以为,把与胡英相处的情况说出来,妈妈会开心。谁知,妈妈根本就不同意。她说,人家都是找不着媳妇的老光棍汉才去云南四川那些穷地方买女人的,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能也去找个云南女人回来,这不是让村里人笑话吗?侯振江原本想着好好做爸妈的工作,他们会接受胡英的。可现在,连这最后一丁点的希望都没了,是胡英瞧不上他自己!再也莫去搅扰人家了,再也莫去试图挽回什么了,一切该结束的就让它结束了吧!脚下的路还很长,而那个未来和自己携手一生的人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