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这一年,许念的父母租了一间位于学校正对面小区的房子供女儿专心备考。许母作为全职妈妈,理所当然地担当起了照顾女儿的重责,白天回家忙完琐事备好老公的晚餐马上又赶回出租房等女儿晚自习下陪她复习然后睡觉,虽然两头奔波让许母着实有点疲惫,但是为了女儿的高考,这点困难不算什么,何况高三也就短短那么一年,熬熬就过去了。
许念在读的Y高是N市的重高,学校要求每名学生强制寄宿,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走读。许念的身体一向抵抗力较差,胃痛还时不时地来犯一下。高二时有几次大半夜的被辅导员紧急送去医院挂急诊,弄得室友老师都心神不宁,许念原本优异的成绩为此也忽上忽下变得不稳定。考虑到各方面因素,许念父母特地向学校提出了走读的要求,老师也很同意。
走读的生活顺利地过去了三个月,许念的身体在妈妈的悉心照顾下也渐渐不再那么脆弱。十二月的到来带来了寒意。这天周四,许念照常上完晚自习回到出租房。 “妈,我回来了。”许念打开门往屋里喊了一声,没人答应,于是进屋发现正中间餐桌上留着一张纸条,原来是许母这晚要回家照顾感染伤寒的许父所以特意写的,告诉许念免得她担心。看着纸条,许念心理泛起丝丝苦楚,想起父母全心全意的付出,自己定是不能辜负,再怎样都要考好高考,于是折起纸条放进一个透明小盒安放起来作为珍藏,然后打开书包开始认真复习。
住的这小区差不多有十来年的历史,套型简单,一楼两户,对门对面。十点的夜晚城市从喧嚣渐入寂静,楼道偶有人经过的脚步声许念都略微可以听见。正伏案疾书,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聒噪的讲话声,然后一记关门空气又归于寂静。必定是对面空着的那间房子来了新的租客,许念前阵子听房东提起过有人要来,好像也是Y高的走读生,不过不认识也不知道名字。
第二天一早,没了许母这个人肉闹钟的许念,整个晚起半小时,心急慌忙地整理一通便急着出门。小跑到楼下走出单元,没了楼道的昏暗,许念这才发现自己左右脚各套了一只不成对的球鞋,心里大喊一声糟糕立马转身上楼,“啊!”扭头一瞬间许念忽得感觉自己的头撞上了什么,抬起一看,是一少年。棱角分明的五官有点桀骜,凌乱的头发在早晨柔和的阳光下反衬出点褐色,倒有股痞坏的气质,眉头紧皱,眼睛不耐烦地紧盯自己,许念看得有点愣了。“你赶着投胎吗,同学?!”几个字从少年嫣红的嘴唇里蹦出,也把许念拉回了神,“对不起对不起!”来不及多想什么,许念以飞快的速度边道歉边冲回出租屋。幸好小区就在学校门口,在早读最后一秒许念气喘吁吁地准时踏进教室。等心静下来身体恢复平静后,脑袋里这才察觉到早上撞到的那个少年穿着的也是Y高的校服,从他走路的方向来看貌似跟自己住的是同个单元,但之前一次也没碰见过,莫非是昨晚住进的对门的走读生?
周五周末开始。许念直接从学校回家,看到一周没见的许父,忍不住抱住不停撒娇。两天过去,许父的伤寒渐好,许念这才放心让妈妈陪自己再回出租屋。之后几周日子像往常一样过,只是高考的氛围有增无减,唯一变的就是对门有了租户,晚上楼道多了点声响。许念好奇着想去证实是不是那个少年,但每天对门的那位回来的都比自己晚,那天早晨以后竟一次也没再碰见,这个想法也就不了了之了。
临近圣诞,学生会组织了一次晚会。说是晚会其实就是化妆舞会加几个歌舞小品节目调节现场气氛,但对象只针对高一二,高三继续自习。消息一出,高三年级的一些男同学坐不住了,这是学校第一次举办舞会性质的活动,特别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多好的一次与学妹接触的机会。于是要求高三也参加的呼声在男同胞中越来越高。但学校根本不予理睬。
“许念你知道吗?陈俊伦刚跟着其他班几个男生一起去段长办公室了,听说是作为年级代表要替高三段争取参加舞会的权利!”课间,同桌张佳妮抓着许念胳膊八卦道。
“哦。”许念兴趣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想着之前上课的题。
“喂!不要一直盯着书本看啦,你现在成绩已经挺稳的了,休息时间就别用功了,好好跟我聊会天嘛。”
“可是我对舞会什么的不敢兴趣,本来也只是男生他们在那边起哄,能不能参加我都无所谓,好像班里大多数女生也跟我一样吧。”
见许念兴致依旧索然,张佳妮有点愤愤道:“你别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尼姑样好不好,高三不是只有学习,都快离开了就不能给自己的青春里制造点回忆么,我这次倒很支持男生的这个举动,传统就该适当被打破,再说舞会跟高考并没有直接关系啊,少读一天怎么了?!许念你也真是的,白让你长了副这么好的皮囊,天天低着头看书谁认识你啊,走之前你也该亮个相让Y高知道有你这么号美人存在过!走,先陪我去办公室门口看看!”不由许念再说什么,张佳妮直接拉起她的手直奔教室门口,许念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但也只好任由着她了。
佳妮是个天性外向热情的人,爱好文艺,可爱到不行,作为高中最好的闺蜜兼同桌,多数时候许念都会惯着她,也辛亏有她,黑白的高中多了几分彩色。说起外貌,许念自己倒不觉得自己好看过,顶多比较干净吧,算舒服的那种,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有点难以接近,高冷,而大多时间都沉静在自己世界里认真学习的许念,加之走读的身份,跟班里多数同学并不亲近。
佳妮拉着许念一路向二层最右边的办公室走去,还没到就在走廊上碰上了刚从里面出来的几个男生,陈俊伦一眼望到了她们,兴奋地冲过来:“张佳妮,我们成功了,段长同意我们高三可以参加舞会了!”
“啊~~~真的吗,你们也太棒了吧!怎么做到的啊?!”整个走廊响彻着佳妮的尖叫声。
“当然是我们集体争取的啊,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靠他!”陈俊伦扭头往身后准备拉什么人,结果发现早已空空如也,唯有走廊尽头一个男生的背影,大喊道:“哎,闫捷,怎么走那么快啊!”
许念循声望去,那背影顶着一头褐色头发,在转角留下一个侧影然后消失,那棱角,那气息,许念觉得有点熟悉。
“他是谁?”许念向陈俊伦问道,好奇感充斥着整个脑袋。
“闫捷啊,他你也不认识?我们校篮球队队长,楼上七班的,刚才主要就是靠的他。我们几个好说歹说段长就是不答应,然后闫捷让我们都先出来和段长单独说了几句话,事就成了!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还想问问他来着。”
闫捷,好像是有这么个名字经常被班里女生提起,“他是不是不住寝室?”许念没多想就脱口而出。
“嗯?”陈俊伦有点惊讶平时不多八卦的许念竟然会向自己打听一个男生。“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对啊,许念。你怎么也关心起八卦来了?”佳妮在一旁起哄道。“难道你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哈哈哈。”
“瞎说什么啊,我只是觉得在小区见过他,随便问问的,走了走了,快上课了。”许念也觉得自己突然这么一问显得有多唐突,脸颊瞬间一热,低头拉着佳妮往一楼教室走去。
Y高每个年级独立在一栋教学楼内,共九个班,分别是一层一二三,二层四五六,三层七八九。教学楼之间既独立又互相连接,每个楼层都有与别栋互通的风雨走廊。因此,一般一二三层互相之间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大一那次篮球赛因为生病许念没去看,大二那次因为被班主任留下来准备运动会闭幕式也没看成,所以许念不认识闫捷这个校内的风云人物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高三的日子枯燥又乏味,舞会的存在让同学们多了几分期待,平日压抑的学习氛围也因此改善了不少,连说起话来的神色都是那种喜气洋洋状的。学生会开始装扮起校园,角落里的圣诞树、彩灯,把节日的氛围渲染得更加浓厚。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