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厚的人类学历史主体论是以人类制造和使用工具、与其他生物的分离作为理论起点,因为他要建立其认识论、伦理学及美学体系,离开了人类就无从谈起了。但我觉得讨论人的主体性和自由意志,仅限于人类群体,仍然是不够的,应该扩展到整个生命群体。因为人不仅仅“沉淀”了人类群体的集体无意识,也“沉淀”了自地球有生命以来的集体生命意志。
我们固然可以把制造和使用工具看作是人类的起源,但人类不是骤然出现的,只是在工具出现后,人类才从其他生物当中分离出来。在此之前,前人类经历了漫长的进化史,人的发展可以追溯至更早期的生命冲动,这种冲动从无机物转化为有机物、有机物构成原始生命的过程中已经存在,经过亿兆年的发展,逐步形成了生命的多样化形态,直至进化到人类。
无论人类如何发展,都会带有生命的普遍规律,就目前而言,我们的身体仍然是由无数的单细胞构成,每一个细胞都在表达他自己的生命意志,这些综合起来,才构成人类生命意志最为基础的部分。
换言之,人类之所以制造和使用工具,也是生物适应环境的结果,其中也一样包含着生命意志。因此,人的存在和发展不能脱离生命形态,即使是讨论社会化问题,也要在生命意志的基础之上去谈人的社会实践。只是从动物到人是一次历史性飞跃,这次飞跃使人类从自然脱离出来,成为带有主体价值的生命群体。
现在,我们正在经历着个体从人类群体中脱离出来,成为带有主体价值生命个体。要讨论这个问题,也应该讨论包含生物发展史和人类发展史在内的连续的演化历史,不能仅仅局限于人类主体,而要扩展到生命主体。
生命主体的意义在于,我们不仅关注人的认识问题、道德问题、审美问题,我们也要关注人的生物属性,关注生命发生过程中“物竞天择”的冲创意志,关注个体发展中生命力的表达和实现。
《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比较有争议的部分,就是二舅获得的社会资源是否公平。实际上本质问题是,二舅的生命力是否充分得到发挥,我们的社会是否制约了他作为个体的发展。我想,在他创造性地打造各种生活用具时,是融入自己生命冲动的,可以想像这个打造的过程是快乐的。只是相对他的生命潜力来说,这似乎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