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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儿歌,“拔萝卜,拔萝卜。嗨呀!嗨呀!拔不动……”女儿咿呀之时便会。因萝卜常见于餐桌,四季皆食,故其人生所识第一道蔬菜便是萝卜。宋代诗人刘子翚有《园蔬十咏.萝卜》,其诗曰:“密壤深根蒂,风霜已饱经。如何纯白质,近蒂染微青。”
萝卜,普通而廉价,与白菜同属。蜀中人多以为食,凡去大街小巷的餐馆,以其入菜者,焉可数计?或煮、或炖、或泡,各有其法;或丝,或片、或砣,尽展其形,即便随意烹煮也是一道风味。
萝卜生命力强,犹荒山野草,春夏秋冬,经风霜,历雪雨,均能生长。尤喜冬天,南北之地,皆为丰收之季,故旧时人常言:“冬吃萝卜夏吃姜”,正应时节。
其类凡众,红的、白的、黄的、青的……不可尽数。十几年前去首都学习,朋友请吃饭,饭桌置一盘新鲜蔬菜,其形浑圆如球,似乒乓大小;其色红中带白,光滑如玉;蘸上芝麻酱,顿觉甜中含脆,口留一缕清香。问及此为何物,朋友笑答:“无它,萝卜耳。”我甚异其味,所以记忆犹新,亦不复忘。
老家乡下,多种萝卜。夏末秋初,雨后寻一块地,深耕浅植,几粒芝麻大小的籽,随意抛入土中,不浇水,不施肥,一周后,但见草色——玉白的茎,黄绿的叶,三两根散在土堆之间。也有混种的,菜园的空行里,掏上土窝,疏密随意,它菜生长,萝卜亦长,一地收两菜,岂知农人智慧?
蓉城乡下多种三类萝卜。
其一,枝长叶小,萝卜细而红,似锥形,故乡人称“红萝卜”,后来知其书名:胡萝卜。儿时喜好生吃,拔出来,也不净洗,用手抹去泥,直接入口,边嚼边眯双眼,脆生作响,如小兔子状。
其二,枝细叶小,萝卜头大,其皮上青下白,多褶皱,纤维纵横,不可生吃。初春收获,切丝,盐脱去水,晒干,放入坛中,一年两年,取出,异香扑鼻,为佐餐之佳品。其因枝细头大,故乡人称为“大头萝卜”。儿时调皮,不服父母劝教,母亲便骂“大头萝卜一个”:实则愚蠢之人也。
其三,枝短叶大,色白如凝脂,光滑水灵;其头大身圆,成圆饼状,憨态可掬,是萝卜之中最为易见之类。因其生长期久长,耐寒而不易糠心,故乡也俗称“春不老”。春末,其枝猛长,结花,白中带粉,引蜂招蝶,如成片种植,春天赏花,也算一景。
旧年秋天,屋顶花园种两行“春不老”,冬天便是一片葱绿。时常拔来做菜:去皮,去枝叶,切细丝,放少许盐腌渍一二十分钟,滤水,放一匙白糖,几滴香油,装白盘,配上翠绿的折耳根叶子,当可见翡翠落玉盘之景。其味清脆香甜,略带微腥,是佐饭下酒,开胃去腻之上品。
亦可拾其皮,留叶茎,再净洗,晾干水分,放入泡菜坛中,三五日取出,切丁或块,就一碗红薯稀饭,能品出故乡的炊烟味道。
立春之时,全部拔出,洗净,切粗条,晾晒,待其失水成卷曲状。取一块腊排骨炖上,其汤白如牛奶,萝卜绵软清脆,排骨清香不腻,二者相得益彰,可谓美食。多年前居山城重庆,常见人煲此浓汤,美其名曰:“风萝卜排骨汤”,也算雅称!
萝卜,也可入药。《本草纲目》上载:“主吞酸,化积滞,解酒毒,散瘀血,甚效。”其效用不亚于人参,故有“小人参”之说。
百姓家常菜,四季风尘味,应首选萝卜。因其味甜,脆嫩、汁多,常以“熟食甘似芋,生荐脆如梨”相赞。其次为白菜。天南地北,因其地理与生活方式不同,爱好偏重不一。所以常因患选择之难而取笑:“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萝卜老后糠心,久置便发霉变黑,不可再食,食之有性命之忧。儿时常听故乡人骂那专干坏事者为“黑心萝卜”,甚为贴切。
故为人可作萝卜白菜,但不可“黑心”,否则便失本味矣。
2019年2月12 日于金犀庭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