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夏之交的阳历五月,正是故乡槐花盛开的季节。
小时候,我对什么花都不大喜欢。总觉得桃花、杏花之类的,颜色艳丽,仅仅好看罢了,都不如槐花,洁白如雪,好看又好吃。撸一把填到嘴里,嚼一嚼,香甜可口;拌上面,还能做出各种各样的美食。
故乡的老屋后边栽种着七八棵粗壮的刺槐树,每到花开时节,满树雪白如玉,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在春风的吹拂中,不敢说香飘十里,至少周围十几家邻居,没有一家不被浸染在槐花的香味中的。从槐树长芽抽叶到槐花嘟起白色的尖尖小嘴儿,我几乎每天都要跑到屋后去看看。看着花瓣一天天长大,长成洁白的花串,婷婷袅袅,像风铃一般随风摇曳时,便一遍又一遍地央求母亲去钩槐花。
母亲比她的孩子更心中有数。钩槐花不能太早,太早则味涩;也不能太迟,太迟则味柴。须取槐花个头长足,花朵不完全绽放的时候,才是最佳的时机。母亲扛了早已备好的钩镰走出家门的时候,一群孩子簇拥着她,槐树下也仰起了好多期盼的小脸,用手“这边、那边”地指点着。槐树的花枝很脆,母亲用钩镰一拉,嘎巴嘎巴,一大团一大团的槐花就从空中落下来,被孩子们用手接住,撸一把塞到嘴里,使劲地嚼着,汁水溢出了孩子的嘴角儿。掉到地上的,则被孩子们争着抢着捡起来,放在竹篓里,一篓一篓抬回家,倒在早已铺开的凉席上。母亲细心地把槐花摘叶去梗,一枝一枝地捋干净,分成十几堆,用器皿装好,打发孩子端一瓢送给张家阿婆,提一篮送给李家二婶,挎一箢送给赵家奶奶……左邻右舍,母亲都能想得到;周围邻里,都能品尝到槐花的香味儿。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槐花是大自然极好的馈赠,母亲总是忘不了和邻里分享。母亲把剩下的槐花变着花样做成饭食:挂着面糊油炸的槐花酥,上笼蒸出的槐花窝头,铁锅烙的槐花饼,剁碎做馅的大包子……母亲用她的勤劳和智慧把槐花饭做得让孩子们吃起来有滋味,给我们留下了一春又一春美好的回忆。
“槐花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浮落处,清香一路到天涯。”现在,每年五月,我都会想起苏轼的这首诗。想起母亲的慈爱良善,想起故乡那溢满心间的槐花味儿!
作者简介:
焦克志,毕业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济宁师范专科学校,所学专业为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后一直在微山县两城镇从事教育教学工作,工作勤恳、任劳任怨,笃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