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散文:古镇碎片

古镇小店

春日的一个早晨,我被大雾裹住了。

眼眉毛上、胡子上都挂满了白茫茫的雾珠。电线杆上挂满了一长串亮晶晶的雾珠,吧嗒吧嗒往地上掉。还有鸟的尾羽上也挂满了雾珠,羽毛也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失去了光泽,见不到阳光,鸟们都沉默地停在老樟树的树冠上。

大雾是从山上滑下来的,慢慢铺展开去,严严实实、浓浓淡淡地罩住了东沙古镇。这是古镇最妩媚的景象,就像苍老的新娘披戴上了乳白色的婚纱。

在丝丝缕缕漂浮的云雾中,隐隐绰绰裸露出古镇瓦屋的尖顶、灰褐朦胧的白墙,以及稀稀落落升腾起来的淡蓝色的炊烟。

远处山顶上寺院围墙的一抹金黄色,给这个寂静的古镇带来了暖暖的生辉。

月朗星稀之夜,圆月洒下的清辉如同一片霜雪覆盖着古镇。

渔嫂海花用一只柔手抚摸着丈夫宽大的脚板。这双大脚板是丈夫从小出海捕鱼、脚底板撑着船舷拉渔网磨出来的。海花把丈夫的那双大脚板柔柔绵绵地摸了一长夜,然后把头靠在丈夫古铜色的胸脯上,猫一样地睡着了。

丈夫突然从床上竖起身子,侧耳细听了一番,旋即披衣下床,直奔海浪喧响的渔码头而去。

大黄鱼汛发了。

月光下,幽蓝的海面泛起了金光,那是鱼鳞在月夜透射出来的亮光,整个海面就像一块巨大的金色绸缎在海风中一浪一浪抖动。随海洋暖流而来的大黄鱼,聚集在古镇北面的岱衢洋。噢呵,成千上万的大黄鱼在这里狂欢交尾产卵。

“咯咯咯,呜呜呜……”雄性黄鱼发出呼唤声。

“哼哼哼,哼哼哼……”雌性黄鱼发出应答声。

数不尽的黄鱼发出的鸣叫,汇聚在一起,其雄壮如爱情交响乐,其震耳发聩如群山中发出的阵阵松涛,仿佛整个大海都在沸腾之中!

海花老公是个船老大,他领着五六个渔民在启篷赶海。红褐色的帆升至半空,受海风助力增大,于是壮汉渔夫们合力哼起《拔篷号子》:

一六里也——

嗨哫!嗨哫!嗨哫!

一六伙嗨——

也罗伙呀嗨哫!

合家里罗——

哎煞拉拉拉拉拉!

……

大黄鱼是漂浮在海里的金子。天色还是一团漆黑,赶早潮的渔船已经伴随着咿咿呀呀的摇橹声鸭群似的游弋在海面上。来自苏、浙、闽等沿海的数千艘各式渔船,争先恐后地将猪血烤制的渔网撒到海里,至少以数万斤一网的杀伤力,围剿岱衢洋相亲相爱的大黄鱼群。

海花老公哼着声嘶力竭的起网号子,脚蹬船舷将渔网拉上来时,一条条过膝长的大黄鱼鼓胀了肚皮发出“咕咕咕”最后绝望的哀嚎,猛然甩动几下金黄闪光的鱼尾,便泛白了眼珠子。

古镇人,可谓家门口捞金条。

渔歌唱晚。

落暮时分,拢洋的渔船状若塞满成串卵蛋子的老母鸡,蹒跚而来。渔夫的大小家人们早已等候在渔码头上翘望。

渔火在暮色笼罩的茫茫大海上如萤火虫一样闪闪忽忽。桅杆上红、黄、蓝、白渔灯的不同排列,成为各家自己的船号,岸上翘望的家人可以在隐隐绰绰的桅灯上,一眼辨分出自家的渔船。

船头两旁画着鱼眼的木船一靠岸,古镇渔码头上便热闹起来,吆喝声、欢呼声、天空盘旋的鸥鸟声、吱吱扭扭的落篷声汇聚成满载而归的丰收场景。

古镇有一条流沙河与海湾渔码头相通。渔夫们将一筐筐贼亮、透骨新鲜的大黄鱼从船舱里搬出来,装上小舢板,渔嫂们摇着咿呀作响的长橹,沿着这条弯曲的河道运载到古镇的横街上去兜售。

清朝文人王希程用写实诗句描绘过横街鱼市的景象:“海滨生长足生涯,出水鲜鳞处处皆,才见喧闹朝市散,晚潮争集又横街。”

横街是古镇流金淌银的一条街市。红火的鱼市招引着四方求财享福的商贾,一条条一筐筐大黄鱼通过银元大洋的叮当滚动蔓生出米行、布行、盐行、南货店、酒坊、美丽园、戏院、烟馆、青楼等与吃喝玩乐相呼应的七色店铺。民国初期,东沙古镇就开设了中国通商银行,金融杠杆的介入,使得横街鱼市更加发酵膨胀,蛋糕越做越大。

岱衢洋大黄鱼的集群期为一年春秋两汛。每逢渔汛,大黄鱼的身价便跌入谷底。有谚道:“今年海熟洋生贱,入市黄鱼不值钱!”

当年无冷库,古镇人只能“一把刀,一把盐”来加工储存大黄鱼。一把刀,就是剖鱼鲞;一把盐,就是腌黄鱼。

渔汛至,金灿灿的大黄鱼堆积如山,闷热的气候下极易腐烂变质,一家一户坛坛罐罐的腌制根本无法应对。于是,古镇的渔业商会便劈出一块平地,建立鱼厂,召集手脚灵快的渔嫂,进行集约化大规模鱼货加工。

鱼厂设置了一排排大木桶用以腌制大黄鱼。据说,直径2米多的大木桶难以搬入屋内,于是先将大木桶埋入地下再盖厂房,那木桶称之为“落地桶”。

将圆滚滚的大黄鱼从背部剖开,大黄鱼就成了大蒲扇样的片状,然后在落地桶内一层鱼一层盐地腌制,用脚踩实。待大黄鱼排出水分,收紧鱼肉时,便摊到日头地下去晒制黄鱼鲞。

腌制过的大黄鱼,已去了鱼腥味,飘出阵阵鱼香。

那时,古镇边缘的山坡上,漫山遍野晒满了大黄鱼鲞!

街巷的小生意人

抗战时期的1943年早春,东沙古镇迁来一对“老夫少妻”。男的30多岁,瘦高个子,一身长褂,女的年方20,身材娇小,梳民国流行短发。

夫妇俩在古镇念母岙街弄开了一家不很起眼的小小杂货铺,挂出“美丰”招牌,经营油、米、烟、酒等货物。这对夫妇虽操外地口音,但夫妻感情笃深,勤劳持家,买卖诚信,很快与古镇人融为一体了。可日子久了,邻人便生出疑问来:“咋不见小媳妇怀孕,肚子大起来呢?”

丈夫感觉到了暴露身份的危机。为了掩护丈夫完成革命事业,妻子违背母亲的意愿,向党组织申请,与大自己十几岁的假丈夫结为革命夫妻。在长达六年之久的风云岁月里,夫妻俩生下了两个女儿,一家人共同演绎了海岛古镇版的《潜伏》。“美丰”杂货铺也成为地下党人开展革命斗争的隐秘机关。

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家园的征程中,古镇人大刀阔斧破四旧,心潮澎湃的人们肢解了一批古建筑的石料运去筑海塘,许多具有历史价值的石碑、石像、石壁、石柱等在浪花飞溅之际沉入海底,淹没在浑浊的海水与污泥之中……

一条长长的海塘截断了自然的潮流,拦起了大批淤泥沉淀的海涂。围海造田,使原来的深水港域变成了片片盐畈。海涂像失去绿植的沙漠一样在不断的伸展,大海隆起了一块没有骨架的柔软的陆地,港口废了,古镇的渔码头不见了……

海,还是那片海吗?!

人们用一根长长的竹管探入海中去倾听自然的心脉,听不见了,再也听不见大黄鱼群发出的咕咕咕的叫声——那种像春天的稻田里蛙群传来的亲切的嘎嘎嘎咕咕咕的欢叫!

门前一港金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古镇衰败了。昔日的万人镇萎缩成千人镇。追求美好生活的年轻人都随县府、镇府的搬迁离开了曾经殷实、富足、喧闹的故土。走过青石板相连的街弄,隐居在老屋里的是平均年龄65岁以上的留守老人。

人去楼空。从坍陷的屋顶上伸展出枝盛叶茂的树木,守护着古镇古园那一份温暖的情怀,唯有鸟们在古镇的砖墙缝里代代传承着欢快的歌谣。

古镇的三棵大樟树下,有一条船板做的长凳,天日放晴时,总有一些古色古香的老人坐在那里七嘴八舌地瞎聊。阳光从茂密的树叶间漏下来,斑斑驳驳地落在那些毛发稀疏的头顶上。

老人们喜欢天南海北的海聊来打发掉大把的时间。他们的话题多半是年轻时干过的各种行当、古镇人家发生的各种鸡毛蒜皮的故事,或叽叽歪歪评论时下看到的各种社会现象,当然黄色笑料也是这帮老顽童们谈论的一大话题。老人们在大街上毫无顾忌地发出的轰然大笑,给这个沉寂的古镇带来了一种异样的活力!

在炎热的夏天,老人们穿着宽松的大裤衩,坐在老樟树下纳凉聊天。有一回,海花老公老毛将一条腿搁在了船板长凳上,立刻被人发现了其私密处的新闻:“快看,老毛没穿短裤,大卵子漏出来了!”

众人唰地转过头去细觑。

老毛立马收回腿,面红耳赤地争辩道:“乱讲三千!短裤咋会弗穿?!”

“弗相信?把他裤子剥下来看看!”

老毛见众人要出手扒裤,双手捂住胯裆,飞奔钻进屋弄堂,落慌中,他被石阶绊了一下,重重摔了一跤……

长凳上的老顽童们发出哄堂大笑。

不管老头子们如何谈笑风生,古镇的老妪们从不介入老头子们的聊天阵营。她们喜欢在庭前屋后或山坡上劈地种菜种豆种瓜,收成之后拿到古镇菜场去兜售。既能活动筋骨,又能换几个小钱,乐此不疲。

这些野地种的瓜果蔬菜,往往样子不甚好看,弯弯扭扭、长长短短、大大小小,有的菜叶还被虫子啃得千疮百孔,但那些瓜、蒲、毛豆、青菜、小葱、茄子、小金瓜等果蔬,比之大棚种植,绝对是绿色生态植物,口味也很好!

石屋里的老人

当晨光如约走进小弄堂时,这是一天中最明亮的时刻。海边吹来的风被两旁挤挤挨挨的老屋挡住了。人们推开咿呀作响的木门,从幽暗的门洞里拎出铁皮煤球炉在弄堂边生火。蜂窝煤上冒出的蛇形青烟在弄堂暖黄色的阳光中游走。

梅姐端着一只高脚牡丹花搪瓷痰盂,踩着自己长长的身影走进一座四合院,她的硬底坡跟拖鞋在青石板上磕出的哒哒声,在山墙斑驳的弄堂里久久回荡。

梅姐是古镇四合院的遗孀,一个年过七旬的单身老妪。她个子不高,圆脸肤白,身态微微发福,穿着倒十分干净明亮。梅姐是个宅女,深居简出,唯有晨起去公厕倒痰盂、去古镇菜场买菜时,她的身影会出现在街弄里。还有街灯初上时,她也会走出四合院,扭着肥腰走过长长的弄堂,去古镇广场踩着《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的节拍跳健身舞。

有一个背微驼瘦高个的鱼贩子,经常骑着一辆小三轮车在街弄叫卖。他经过梅姐的门口时,就停下来提高嗓门叫喊:“快来买啊,贼亮透骨新鲜的带鱼、梅鱼、虾孱、鮸鱼、鲳鱼,快来买!”

声嘶力竭喊过四五遍后,院门才吱呀一声打开。当梅姐走出来时,鱼贩子总是展开一张特别夸张的笑脸。

马蜂在四合院古老门楼的椽子上啃出一个手指大的圆孔,它钻进去继续啃出一个拳头大的穴,做了一个爱巢。有一回,梅姐跳舞回来,在打开院门时,一滴金黄色的马蜂粪汁滴到她高高隆起的胸口,那粪汁像油漆一样牢牢粘住了枣红色的上衣,她用手使劲扑打胸口,直扑得乳房乱颤都未扑掉粪汁。

梅姐叫来鱼贩子。他个子高,站在三轮车上踮起角尖,用一根细木棍伸进小圆孔,把马蜂一只只捅死了。马蜂窝沉静下来,再也不会掉下粪汁。

后来,人们看到鱼贩子总是在暮色笼罩时骑着小三轮车停在四合院门口,院门也会适时默契地打开。再后来,邻人们听到梅姐的四合院经常传来欢笑声。

后窗有一条沿山路,山道两旁的石墙上爬满了青藤,斜斜地伸到山坡上。

山坡上的石屋里住着一位老人。我曾经到石屋的围墙外去张望过。院墙边有一棵蓬勃的大樟树,浓绿的树冠撑开后严严地盖住了屋顶上的阳光。大樟树旁沿山脚筑了长长的花台,花台里种满了各式花卉盆景,表明主人热爱生活,很有闲情雅致。还有一位身强力壮的保姆住在石屋里,照料老人生活起居。

每当鸟们停在路灯下的电线上叫醒朦胧的早晨,我就听到后窗的沿山路上传来啪咜啪咜的脚步声。暮黑时分,天边尚驻留着彤红的晚霞,我也能听到这啪咜啪咜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是山上石屋老人的散步声。他的两只脚一长一短,短的那只腿有点弯曲,走路时短脚会在石板路上拍出很大的声音。听到这脚步声,我便知道石屋老人下山来了!

年底前的腊月,寒风嚯嚯。我正在后花园焚烧枯败的荒草,这时山道上传来爆竹声,有半只爆裂后的二踢脚从空中飞入我的院子。我听到山道上有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唢呐嘀嘀吹响,间或一声重重的铜锣敲响。一个头戴白帽的中年汉子扒上围墙,努力探出头来瞧:“烟太大了,我们在出丧,眼睛都熏得睁不开了!”

“哪位老人走了?”我好奇问。

“海花老公老毛。”中年汉子说完,从围墙上缩回白帽探头。

我端来一盆水,哧地一声将烟火扑灭。

沿山路从此沉寂了。我再也没听到啪咜啪咜的走路声。

我听着自己轻轻的脚步声走上山坡去,空无一人。石屋业已锈迹斑斑的铁门旁倒竖着一把竹扫帚,那几乎是一把废弃的扫帚,扫把上的软竹丝已经在扫地中磨得光光,完全应该扔掉了。我知道那倒立的扫把向世人标明:石屋里的老人已经走了!

遇天冷天热季节变化时,东沙古镇经常能听到“嘭啪”二踢脚的爆竹声,随后就传来吹吹打打的鼓乐唢呐声。初听还以为是游街的马灯戏来了,细看原来是古镇人离世的出殡仪式。

古镇人对“斯人已逝”很少嚎啕哭泣,也很少演奏低沉的哀乐。相反,在爆竹声的衬托之下,由嘹亮的唢呐引领、鼓乐相伴,旗幡相舞,吹奏诸如《希望的田野》、《走进新时代》、《我爱你,中国》等优美的乐曲。

当然,最贴近出殡主题的是阎维文深情演唱的那首《母亲》歌。人们一听到声声唢呐与鼓乐演奏的《母亲》,就知道是后代子女在送别生我养我的老母亲!

在出殡的吹奏中,我还听到了《北国之春》这首日本经典歌曲:

城里不知季节已变换,不知季节已变换,

妈妈又在寄来包裹,送来寒衣御严冬,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当这首充满人情味的抒情歌曲在阵阵爆竹声中吹响时,古镇的老街弄堂里就会弥漫出浓浓的乡愁感。

我敬畏古镇人对待死者的豁达胸怀,他们在逝者驾鹤西去的逍遥路上,视生死为常态,营造出了强烈乐观主义的浪漫氛围。

环山路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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