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甜殇
1.堕
白璃在酒吧门口吐得一塌糊涂，她抬起头，感觉眼前发黑。有男人伸手扶她。借机动手动脚。她一把推开，拿起包往回走。
一阵寒风吹得白璃瑟瑟发抖，她裹紧衣服，踩着高跟靴子走得有些踉跄。这时有人扶住了她的胳膊，她的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慢慢抬头才看清是祁昊。
祁昊一脸冷峻，比寒风还要凛冽几分。他抿紧嘴唇，并不言语，只是默默地传递她几分力量，来支撑她的平衡。
“你跟着我干嘛？”白璃歪着头，看他略微清秀的面庞，看他墨蓝色的耳钉在黑夜中一闪一闪。
祁昊瞥了她一眼，“我刚从酒吧下班，往家走，碰巧遇上你而已。”
白璃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天气很冷，眼泪落在围巾上，结成了冰。
祁昊沉默着，尽量放慢脚步。他感觉她像纸人般脆弱，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
终于到了白璃家门口，白璃感觉晕得不行，半天才开了门。她倚在门边，嘴角妩媚地一挑，“进来坐会儿？”
祁昊冷睨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停下来，“这样作践自己，只会让他更加瞧不起你。”
白璃看着祁昊走下楼。她转身进了屋，轻轻关上了门。倪向云早早地睡下了。白璃抹黑找到了自己房间，把围巾摘下来往地下一摔，脱了外衣，她瘫倒在床上。祁昊最后说的那句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白璃挑起嘴角，心想，若是陆嘉树能因此多看她一眼也好，只不过无论自己如何作践，他也并不关心吧。
2.噩梦
钟梓瑜洗过澡从浴室出来，看见微信上苏乔发来的音频。钟梓瑜戴上耳机，点开音频，苏乔干净的歌声缓缓流淌在耳边。
“这是答应，要给你听的新歌”歌曲结尾，苏乔轻轻地说。
陆嘉树坐在电脑桌前，刚结束了一局游戏，他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站到窗边。
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轮新月挂在天边，零零碎碎的星光时现时没。陆嘉树打开窗户，一阵凉风窜进来，他打了个寒颤，又关上了窗。
房间角落里躺着吉他，落了一层灰。陆嘉树想不起来当初是为了讨好哪个女生，买的这把吉他。他走过去，抖落了灰尘。手指碰到弦，强烈的生疏感，他努力回想当年学来的那首歌，尝试拨弄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能翻出记忆深处的谱子。他悻悻地放下吉他，倒在床上闭起眼睛。
好多事情都被他刻意淡忘，锁在记忆深处，很少碰触。他也会像个脆弱的孩子，只想要逃避。像刺猬一般竖起尖锐的防护，一层层伪装，他把心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白璃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头，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刺骨的凉让她清醒。她走出浴室，带着一身清冷的水珠。白璃随手拽过浴巾擦了擦，就躺倒在床上。她感觉到胃里火烧一般地疼，缘于她最近频繁地吃辣加喝酒。她用这种自虐的方式折磨自己，用身体的疼痛来缓解心里的伤痛。
她痛得在床上打滚，眼泪淌下来湿漉漉的一片。意识有些模糊时她突然很渴望，渴望一个拥抱渴望一份温暖。痛感断断续续地弱下来，她裹起被子，渐渐睡着了。
梦里她挂在悬崖边上一棵脆弱的小树上，依稀有个人向她伸出手，她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她使出全部力气去够他的手，却只擦到指尖。她掉了下去，突然的坠落让她恐惧，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白璃惊叫着醒来，模糊的黑暗让她惊魂未定。她大口地喘息着，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台灯。摸索了半天，台灯终于亮起来，照亮了眼前的黑暗。
光亮将她拉回现实，她的心跳逐渐平息下来。她坐起身，拿起手机发现是凌晨三点半。噩梦让她睡意全无，她坐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一盒烟。
白璃点起烟，深深吸了一口，张开嘴吐出漂亮的烟圈。她想起那次她夺下祁昊的烟，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口，却呛得咳嗽了半天。那是她第一次抽烟，如今却已经可以轻巧自如地在指尖玩转这支烟，随着嘴唇一张一合吐出氤氲的烟。
白璃站到窗前，打开窗户。凛冽的寒风吹过来，她却感觉异常舒爽。她纤长的手指夹着香烟，伸出窗外。烟头的红色在模糊的黑暗中异常扎眼。她盯着这个红点，沉默地盯着。香烟逐渐变短，炙热让她手一抖，烟头掉落到楼下。白璃看着红点坠落，到熄灭的过程，挑起嘴角忽然笑起来。
这便是我吧。
这便是命吧。
3.目击
祁昊站在街角，目光紧盯着不远处宾利车旁那两个人。
苓贞亲昵地搂着身旁的男人，娇嗔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男人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这时一个女孩儿走过来，目光先是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冷冷地向着男人开口，“白文智，你的眼光也不过如此嘛。”
白文智气愤地拉过她的胳膊，“白璃，你越来越过分了，有你这么和爸爸说话的吗？”
“喔？那有你这样的爸爸吗？大街上当着女儿的面，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还恬不知耻。”白璃冷笑着往车边一靠。
白文智一把将白璃拉到一边，凶相毕露，“死丫头，你花着我的钱，少管闲事。你不过就是个赔钱货。”
说完他开车绝尘而去。白璃站在路边，抬起头努力地把眼泪憋回去。
祁昊目睹了全程。他踩灭了烟头，朝白璃走过去。他站到她身边，没有说话。
白璃扭过头，看到是他，白了他一眼，帅气地开口，“有烟没？”
祁昊掏出烟，扔给她打火机。白璃点起烟，吸了一口，偏着头看他，“怎么哪儿都有你，你跟踪我啊？”
祁昊没说话，也点起一根烟。“那女的是我妈”，他冷淡地开口。
白璃瞪大了眼睛看他，手里的烟差点掉了。祁昊叼着烟，一脸的平静。他瞟了她一眼，扔下一句话，然后一转身离开了。
“回去使劲花他的钱，怎么开心就怎么过。”
白璃眯着眼睛看祁昊的背影，心想，真他妈酷。
4.超市
钟梓瑜出门去超市，一开门刺骨的寒风让她脖子一缩。她伸手把围巾裹得紧紧的，走了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白璃朝她走来。白璃穿着短款的白色羽绒服，一双过膝的长靴配皮质的短裤恰到好处。钟梓瑜小跑了几步，跳到白璃眼前。
“这么冷的天你咋还出来啦”，钟梓瑜伸出戴手套的小手，放在白璃冻得红扑扑的小脸上。
“之前你找了很久的那本小说，今天我在书店看见了，就买下来给你送过来。”白璃笑嘻嘻地拿起书在她眼前晃呀晃。钟梓瑜接过来，开心地跳了起来，“哇，小璃你太棒了。”
钟梓瑜把书放回家里，然后就和白璃一起去超市。钟梓瑜看着白璃一双冻得红通通的手，要把手套摘下来给她，被她拦住了。“不用啦，你戴着，我放兜里就好。”
超市里人并不多。钟梓瑜照着清单一样一样地把东西买齐。白璃走到冰柜前，拿出一个草莓冰淇淋。
“这么冷的天还要吃冰淇淋？”钟梓瑜推着购物车走到她身边。
白璃一挑眉毛，“这你就不懂了吧。冬天的时候，在热腾腾的暖气房里裹着大被子吃雪糕，那感觉，倍儿爽。”
钟梓瑜认真地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无奈地摇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你这点倒是跟耗子很像呀，他总是大冬天吃冰淇淋，而且独爱柠檬。他真的很喜欢柠檬味啊，平时喝饮料，吃甜品，都会选柠檬味。还有他的洗发露沐浴露也全都是柠檬香。”钟梓瑜一边说着，一边把购物车里的货品拿到收银台上。
伴随着扫条形码的滴滴声，白璃看着钟梓瑜，她的侧脸轮廓线条很柔和。“祁昊对柠檬的喜欢专一到偏执”，白璃心想，“就像他对你的喜欢，十年独宠，也是偏执得可以。”白璃轻叹了口气，伸手帮着她提东西。
5.奶茶
白璃在超市门口和钟梓瑜告了别，转身往反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她摸摸衣兜掏出一支烟，翻遍全身也没找到打火机。她过了马路，走进路旁的便利店。一进门她就看见，站在饮料柜前，背对着她的陆嘉树。
白璃默默地把烟放回衣兜，走过去打开柜门，拿出两瓶饮料，扔给他一瓶。
“这个好喝。”她一转头，四目相对下，陆嘉树的眸子依旧像一片深不可测的海。
陆嘉树嘴角挑起恰好的弧度，“好久不见。”
白璃在收银台上放下正好的零钱，两个人一起走出门。
“也没有很久吧”，白璃打开瓶盖，看着上面印着“谢谢惠顾”四个小字。她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提着装有草莓冰淇淋的塑料袋在冷风中晃呀晃。陆嘉树笑了笑，“这种天吃冰淇淋，挺特别啊。”
白璃眉眼挑起来，眼睛里都带着笑意。“看样子你是馋了，要么一起吃？”
“我可不好这口儿”，陆嘉树轻皱下眉头，“不过你胃不好，少吃这么凉的东西。”
白璃因为他的关心，心里漾起些许开心的涟漪。她放慢了脚步，落在他后面几步，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氤氲出白色的微光。
陆嘉树察觉到她落后了，站住脚转过头看向她。她在他几步远的地方，安静地站着。
钟梓瑜提着购物袋回家，一开门就看见门口放着熟悉的一双鞋。
“耗子，你来啦。”她站在门口，冲里屋喊了一声。
祁昊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我给你带奶茶来了，你最爱的鼎屹丰家的奶茶。”
“哇！”钟梓瑜脱掉鞋，把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奶茶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真好喝，他家奶茶总是这么好喝”，钟梓瑜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兴奋，“不过他家店很远的，这么冷的天你特意去的？”
祁昊耳朵红红的，“没有啦，去那边有点事儿，顺便带回来的。”
钟梓瑜看着他，心中暖暖的。她知道祁昊一说谎就会耳朵红。
祁昊被她打量得耳朵越发红起来，连脸也红了一片。“我……我去卫生间。”
窗外飘起零星的雪花。一片片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消失不见。雪越下越大，雪花越来越密集，争先恐后地自天空降落。
“又下雪了。”钟梓瑜趴在窗口，看雪花簌簌落下，一切景色都被雪白色笼罩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