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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一座小城走过,那里矗立着连绵不断的青山,那里流淌着绿绸似的清江。在那座小城里,不论你走到哪,山山水水都会不约而同地跟着你到哪。在那里,我从小就体会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的那种置身于山水之间的快乐,在那里,藏着我内心深处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走过春秋,走过冬夏,走过小城的四季,也想走过你的四季,和你一起去经历属于你的春夏秋冬。
桃红
儿时的记忆就像桃花的颜色一样,满满的全是粉红色。
父母工作繁忙,很少在家,所以我几乎是由外公外婆一手养大的。 外公外婆的家就在清江河边,“八百里清江美如画”,长长的清江画廊,就好像是巨幅油画一般。河水清澈见底,游鱼在水中嬉戏;两岸的青山巍峨,群鸟在林中歌唱,置身其中,如在画中一般。河岸两旁都屹立着说不出名来的高大笔直的树,仿佛在保卫着这条流淌数百里的母亲河。
河边可是最热闹的地方了。大人们在河里挑水、钓鱼、捣衣,小每到清晨,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河边,水声、捣衣声、扁担的吱呀声混成一片。孩们在喜欢在河里捉鱼,捉螃蟹,捉虾,天气热的时候还喜欢下河游泳,很多小孩才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自学成才。捉螃蟹、捉虾什么的我都干过,那时候捉这些小东西简直是小菜一碟啊,河水清澈见底,看什么都是一清二楚。只是游泳,怎么都学不会,到了现在,还是旱鸭子一个。
那时候,电视只有两三个频道,不像现在的人们,不仅液晶电视,有电脑,还几乎人手一部手机。可是那时,人们的生活却并不空虚无聊。白天,人们忙的忙,闲的闲,忙有忙的乐趣,闲也有闲的快乐。人们在田地里干活的时候,都是一边唠嗑着一边忙活着。傍晚,是最有趣的时候了,大人都忙完了,小孩也都放学了,等吃完了晚饭,家家户户都喜欢坐在自家院子的葡萄架下乘凉,大人们拿着椅子围坐在一起聊天,话家常。而这时的小孩子呢,当然他们肯定也是闲不住的,对于他们来说,无论何时,自家的村子都是免费的游乐园,作业早已是在学校就做好了的,为的就是回家好好地玩了,女生踢毽子、跳皮筋,男生打弹珠、捉蛐蛐,或是一起捉迷藏、赛跑等等等等,同样也是玩得不亦乐乎呢!
饭桌上也通常都是聊天,外公当过老师,说起话来那是滔滔不绝。外公所交给我的,对于那时的我,就像是人生最初的启蒙教育一样。外公喜欢看电视剧版的《西游记》,还有其他几部名著改编的电视剧,《 西游记》是小时候一到放寒暑假就会播的,看这个的时候,外公总说“百看不厌”,第一次听到这个成语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听得多了,也就慢慢懂了。其实,很多成语都是跟外公学的呢,印象深的还有“看菜吃饭,量体裁衣",有时候菜做得少的时候,外公就会这么说,然后我就会仰起头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外公摸摸我的头,又会放下碗筷慢慢地跟我解释。
外公学生时代的时候学过医,后来当过医生,当过老师,老了之后又编起簸箕来,他一生都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小时候听外公外婆说过很多,外公会针灸,很多次外婆有什么病的时候都是外公给治好的;外公的腿天生残疾,可他说却他年轻的时候骑自行车几乎跑遍了整个利川。
在我五年级的时候,外公买了一个电动三轮车,我上学的路很远,放学回家正是太阳大的时候,外公有时间的话总会开车来接我。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一接,便是八年。上了初中,学校依旧离家很远,我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住校生活。每个星期天去上学的时候,外公总是会早早地收拾好,然后开车送我去路边的站牌那儿等公交车。到了高中,每个周还是会回去,每个星期六的晚上,外公还是会来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车灯坏了,每次他来接我的时候,都会打着一个手电筒,隔老远都能看见。每次看到外公开车过来,从很远处一个小小的人影,渐渐变得越来越大,直到让你仰望。
蝉鸣
夏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教室旁边的小树林里各种鸟呀、蝉呀整天叽叽喳喳,整个林子仿佛要烧起来了一样,我们笑称其为“百家争鸣”。
在初中,我和四个好朋友因为学习好、品行正,不知不觉就被老师和同学们冠以“五朵金花”的名号。在那里,我感受到的,不仅是老师和同学的喜爱,也不仅是自我得到肯定的优越感,更多的却是和那样一群优秀的人建立起的珍贵的友谊。
我们五个人一起办起了文学社,名叫“尔雅”,最开始只有我们五个人,活动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互相推荐好书,一起讨论彼此看过的书,写读书笔记,写读后感,谁有了一本好书,我们就争着阅读。到了最后,竟然发展到了整个年级,有六十几个人都加入了进来。
也正是在这个时期,我才真正地爱上了读书,那些吸引你的文字在你脑海中生出一幅幅画面,你跟着他们激动、狂喜、忧愁、悲伤,每看完一本书,都像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人生之旅。虽然一直都在读书,可是直到那时才真正体会到“书中自有黄金屋”,就像是婴儿啼哭着来到这个世界,就像是中世纪时欧洲人发现了新大陆,就像是盲人有一天看到了耀眼的阳光……也才真正懂得为什么人们总说一定要多读书,读好书的道理。也才真正体会到杨绛先生和他父亲的对话:
“阿季,三天不让你看书,你怎么样?” 她说:“不好过。”
“一星期不让你看书呢?” 她说:“一星期都白活了。”
父亲笑了,说:“我也这样。”从这简短的对话中我们都能体会到他们父女俩对书的无比喜爱。每个人对书都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其中的乐趣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慢慢地,到了大学,就真的各奔东西了,彼此离得更远。即使这样,“尔雅文学社”却始终都存在着。虽然大家没有以前那么活跃,但我们都没有放弃最初的梦想,那不是一种任务,是我们从初中时代就真真切切喜欢做的事情。我们还是会读到什么好书的时候一起分享,只不过读的内容,从曹文轩变成了梁实秋,从冰心变成了巴金,从朱自清变成了沈从文。
现在,我们几乎一年才能见一次面,但是,时间的车轨,在我们之间却仿佛停留了一般,我们都还是彼此最初的样子。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最好的朋友,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是三秋不见,如隔一日。我们之间,正好就是这样的。虽然很久才能见一次,但每次见面,既不会感到时光让我们缺失了共同语言,也不必耗费精力去解释彼此不在时发生的那些事的前因后果,就好像,昨天才在一起吃饭聊天过。和她们聊天的时候,你会感觉她们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和她们在一起,你会觉得你的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能量,因为她们热爱自己,热爱生活。在她们身上,我看到的是她们对生活的积极态度和对知识的无限渴望。
最喜欢的语文老师至今也还在联系,我们“五朵金花”每年回家都还会去看他。他是一个博学有才、幽默搞笑的人,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喜欢穿着运动服,随时都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有一次,他居然穿着一套帅气的西装来给我们上课,我们全班大声尖叫着,完了之后他笑说这是他结婚时穿的西装。他经常逗得我们全班哈哈大笑,在他的课堂上,是同学们自由发挥的时间,只要你有所想,你就可以畅所欲言。 在那个人人都调皮捣蛋的时期,唯有我们几个最让他省心,他当然也是特别喜欢我们的。我从就喜欢看书,所以从小作文就写的还行,到了中学,就又学会了更多的写作技巧,作文更是经常被老师在课堂里念。在上课的时候,望着我的神情,就像是专门为我讲的一样,有时候我有点疑惑的时候,他好像都能立马察觉到一样,然后他都会仔细再讲一遍,在下课的碰到他的时候,你礼貌地对他说老师好,他就轻轻拍拍你的肩膀:“嗯,好”,就像是鼓励你或肯定你一般。
叶落
曾经,我们拒绝一切诱惑,放弃了所有的舒适和惬意,我们拼了命的学习,为的就是逃离这片自己最为亲近的土地。我们向往着外面世界的热闹和繁华,憧憬着外面世界的现代化和科技化,幻想着外面世界各式各样的文化和气息。可是,当我们如愿以偿过后,却发现,从我们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这四年,对我们来说,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到了这里,你才发现,我们对那片土地爱得竟是如此深沉,那座小城,无论怎样,它始终都在你心里始终占据着特殊的位置,谁也抢占不了。
到了大学,你也才明白,原来自己拼命到达的终点只不过是重新的起点而已。你认识到来自全国各地的人,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的家境或富裕,或贫困,或普通;他们的性格或热情活泼,或安静内敛;你认识到一些学长学姐,有的建议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拿奖学金,有的叫你不要整天泡在图书馆,多去兼职锻炼自己……总之,不论怎样,大学的生活可以各种各样,走怎样的路,全在你自己的选择,这条路,始终都还得你自己一个人走。
在大学,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标,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也渐渐的学会了独处,不再害怕一个人。和朋友在一起固然快乐,一个人却也很自在,能独乐乐,也能众乐乐。你读过的书、走过的路、见过的人成为了你。独处时你有更多的时间学习、思考,更专注,一群人适合对学习的内容进行交流,说不定能碰撞出更好的观点,但学习的过程不可能别人替你完成,还是需要你自己沉下心来,独自完成。
有时候,你会觉得内心无比纠结,忙了很久,你不知道自己整天到底在忙些什么,你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可你又不得不做。 这时候,总会想起刘同的写的一本书,名为《谁的青春不迷茫》,是呀,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谁都会经历这样一段时期,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秋风萧瑟,你不得不离开你的大树,被秋风吹下来的时候,你知道你不得不下落,可是,你却不知道会飘向何方。
雪夜
慢慢地,树木的叶子都掉光了,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冷飕飕地立在那,有时还有从北方飞过来过冬的候鸟现在树枝上扑棱着翅膀。早晨起床的时候,醒了很久但就是不想起床,在南方的冬天里,起床可是最痛苦的一件事了,除了被窝,就没有暖和的地方了,就连准备要穿的衣服都是冰冷的。 初雪的那天,还未睁开眼,便莫名感到一阵光亮,虽然只想待在暖和的被窝里,但还是迫不及待的扯开窗帘,便立刻被眼前这一片银色的世界所吸引,不知不觉也就忘了寒冷。待远远地欣赏完了这一切,赶紧跑去穿戴好,洗漱完毕,又不顾寒冷地扑向了大雪的怀抱。
到了深夜,我和爸爸在外婆家吃完饭,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瞬间被眼前的这番风景惊住了。这时,大雪还在簌簌地下,整条路上却都垫了一层厚厚的雪,整个世界都银装素裹。这是一片崭新的雪地,是那么的白,那么的平整,白白蓬蓬的像甜甜的棉花糖一般,我都不忍心踩上去。 我们冒着大雪步行回家,出发前,我本来只用围巾围着脖子,外婆却又扯下她的围巾把我的头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和一个鼻子出气。走了好远,不经意的回头,却看见远远的一个身影还倚在门口,也还看见身后洁白的雪地里两串一大一小、一深一浅的脚印,在路灯的照射下,闪着金黄金黄的光。
路灯下的雪真的很美,雪纷纷地下,在金黄色灯光的包围下,宛如是哪个仙子遗落下的灵动的舞裙。爸爸一直拉着我的手,到家了才发现,手心竟是汗涔涔的。 那晚的大雪,不冷,反倒很白,很亮。路灯昏暗,多亏了雪,前方的路,也变得光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