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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石匣子虽只有手掌大小,端在手里却阴沉无比,在手电的光照下,表面的纹饰泛出一层光泽,更添神秘气息。我并不识得什么“金吾纹”,在我看来,那纹饰虽然精美,但似乎也并不罕见,就是夔龙纹而已,之前我在博物馆里见过许多,尤其是青铜器上,不是饕餮纹就是夔龙纹,很好辨认的,而且我自己戴的玉坠也是夔纹饰样,都习以为常了,所以我很难承认,这是种独一无二的、甚至只在尧山才有的纹饰。
但我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尧山深处应该有一座大墓,白四叔本就是做这一行的,他和刘老鬼嘴里频频蹦出“尧山”,那地方还是鬼冢石斛的另一个产地,这些指示已经相当明确了,只差四叔点头肯定而已。
我正想借机问一问尧山的事,刚刚整理完思路,开口叫了一声四叔,就被他用手势打断,他回过头,神情紧张地比了一个嘘,老鬼头也觉察到不对,赶忙招呼我们停下手中的动作,石洞之中顿时安静得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
我和白飞龙不知所以,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可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听了听,似乎还不止一处,但睁大了眼睛拼命看,却什么也发现不了——这里石柱石笋太多,狼眼手电把石头照得惨白,却打出无数阴影,根本分辨不出深浅虚实,急得我头皮发麻。
在这里,无论出现什么活物,都是不正常的,连一条小小的蚯蚓,都有可能是致命的火蟮,更何况这声音,分明是什么东西在爬行,绝不是血蚯蚓了。
忽然间,那声音又好像消失了,我们大气也不敢出,都像木偶一样呆住不动。白四叔用手电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慢慢后退,我尝试抬腿,才发现自己的肌肉无比紧张,整个胸背都湿透了。
“小心!”
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后退一步,只见一个黑影从我面前落下,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奇怪的声响,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像闪电一样扭转弹身,直直朝我扑来,我只感到一阵腥风,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像纸片一样被那东西扑倒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慌乱中下意识用双臂去挡,顿时感觉手臂被铁钳夹住,牢牢不能动弹,尖刺扎进肉里,温热的血瞬间顺着皮肤淌下来。
好多腿,这是我的脑海中的唯一影像,光影交错间我并未看清,只感觉那东西似乎有很多条腿,或许是个大蜈蚣?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确定我是否还睁着眼,那一瞬间,视觉、听觉似乎都消失了,只有手臂钻心的刺痛,还有流出血液的温热感。
一股刺鼻的味道重启了我的感官,腐臭的汁液喷溅在我的胸口、脸上,这时我才看清,四叔用刀直接劈开了这东西的脑袋,暗绿色的体液正从裂开的头颅流到我身上,等他把这东西从我身上挪走,我还是惊魂未定,保持被扑倒的姿势无法动弹。
众人立刻围了上来扶我坐好,白飞龙也不顾肮脏,直接用袖口去擦拭我身上的体液,老头子看我手臂的伤势,让刘璇玑赶快为我包扎。这时我才发现,这东西居然刺穿了我的冲锋衣、棉衣,直接扎进肉里,但我动动手臂,还好衣服够厚,似乎没有伤到筋骨,这才恢复心神,渐渐缓了过来。
见我并无大碍,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回到那东西身上,只见它红黑相间,身长足有一米,起码有几十条腿,靠近头部的腿最长最粗,虽然没有钳子,但像螃蟹的大螯一样向外伸出,腿上的花纹和尖刺都历历可见,一看就是毒物。刚刚咬进我肉里的是它那对颚爪,果真乌黑锋利如同铁钳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想到我方才竟然与这种东西进行了“亲密接触”,惊悚与恶心让我腹内翻滚,几欲呕吐,勉勉强强才算忍住。
“见了鬼了四爷,钱串子能长这么大?”
“这恐怕不是钱串子,钱串子腿更长,这玩意儿腿短而粗,尤其是前面的几对足,更像是挖洞用的……”
刘老鬼说的“钱串子”其实就是蚰蜒,这我知道,小时候在农村老房子里见过,似蜈蚣而腿长,有时在墙间爬行,但我根本没见过比小指头更大的钱串子,而且这玩意儿也绝不是放大版的钱串子。然而此时此刻,我还真希望这就是只巨型蚰蜒了,如果是那样,被咬一口流点血不算什么,但如果它还有什么奇怪的毒,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地方古怪,原路返回,快走!”
四叔一声令下,我也顾不上手臂疼痛,背起背包头也不回地快步走,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呆。可没走几步,四叔就停住了,我心想大事不好,抬头顺着灯光望去,果然,前面不远处头顶石缝中,又有一只“钱串子”悄悄探出半个身体,似乎正在等我们从它底下经过。之前由于灯光阴影没人注意,这时我才发现,这石洞中居然还有几条隐藏的石缝,大小不一,这只钱串子藏身的缝隙就相当宽,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但目测里面再藏个十只八只都绰绰有余,更恐怖的是,这些石缝深浅未知,谁晓得其中还藏有多少只眼睛?我们一行五人,原以为是入了无人之境,现在却感觉像笼中之鸟了。
那钱串子见我们止步不前,也不畏人,在顶上悬停一会,竟然沿石壁爬到地上,像蛇一样抬起上半身,两只大螯直直冲着我们,仿佛在挑衅,又好像在等待其他同伴一起攻击。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时间无法判断到底有多少巨虫,四叔和老头子持刀在前,我们三人在后,只能慢慢再向鬼冢石斛退去。
就在一刹那,钱串子旁边突然飞过一块“巨石”,凌空将其咬成两截,钱串子的尸体都还没落下,一截断躯已被那块“巨石”吞入口中。这一切仿佛电光火石,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匆忙聚拢光源去看,才发现是一只大鲵,体长似接近两米,周身上下如石块一般粗糙灰暗,尤其背上,仿佛碎石堆叠一样布满凸起,唯有两眼冒出红光,粗短的前肢死死钳住那半截钱串子,血水淌了一地,刚刚有些散去的刺鼻气味再次弥漫上来。
众人都惊呆了,这大鲵似乎一直无声无息地蛰伏在那里,完全和石头融为一体,若不是刚刚闪电般的袭击,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它。但这家伙红眼铁背、体长惊人,看似笨拙,实则迅捷如风,怎么看都和印象中的大鲵迥然不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个比钱串子更好对付的活物。
或许是被钱串子血液的腐臭味刺激,这大鲵愈发地活跃起来,它这一动,活脱脱是巨石长了腿,诡异无比,但无论它怎么爬动,血红的眼睛始终盯着我们几个。我目测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按照它刚刚猎杀钱串子的速度,估计一个猛扑就能直接窜到我的眼前,我斜眼看四叔,他背对着我,摆出紧张的招架姿势,但一动未动,我也就不敢动了。
接着,我就听到了它的叫声,如果你不是亲眼所见,绝不能想象这幅场景——从它嘴里发出的,是如此鬼魅难以形容的声音,仿佛女人幽怨愤怒的悲泣,又如巫师低声神秘的诅咒,又好像婴儿挣扎撕裂的哭声,那声音明明尖细清晰,却又模糊难辨,明明只是一种声响,却裹挟着阴风从你的胸膛贯穿脊背,像藤蔓一样爬满你的全身,把你所有的温度都要抽去了。
我简直呆住了,不知是害怕,还是震惊,我只感觉双肩上又如千斤之重,再难挪动半步。就在这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近处、远处、前方、后方,数不清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些分明都是石头的暗处,一块块“巨石”应声而起,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在灯光照射中闪着恐怖的颜色,那哭声、尖叫声、笑声、低吟声、嘶喊声、吼叫声,在洞中来回激荡,简直就是恶鬼的交响。
难道这些东西一直都藏身在这石洞中?我们竟然毫无知觉?
几乎同时,这些巨兽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冲压过来,和我预想的一样,离我们最近的那只,只一个飞扑,就窜到了我的眼前,巨大的身影卷起一阵腥臭的狂风,险些将人掀翻。我看到它血盆大口中无数细牙,如同密密匝匝的尖刀,横陈在我鼻尖的不远处。
“快跑!进盗洞!”
(未完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