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奥华预言》第2章 核毁灭(2)

          作者:[澳]米歇·戴斯玛克特

          译者:尉迟蓂荚

          主播:爱家秀

我解除自己的力场,打算去研究一下其余屏幕接收的不同图像。就在我刚要从座位上起身时,我在没有听到一丝声响的情况下收到一个命令:“待在原处,米歇。”我懵了——这声音就像是从我脑海中发出的一样。我将头转向涛那边,她正在冲我微笑。

我打算试一下一件事,于是尽可能努力地想道:“心灵感应很棒,对吗,涛?”

“当然了。”她用同样的方式答道。

“好极了,你能告诉我现在下面的温度是多少吗?”

她查看了一下她工作台上的数据,“你们的摄氏二十八度,白天的平均温度是三十八度。” 我暗想即使我是个聋哑人,我也可以像用口语一样十分轻易地和涛交谈。

“确是如此,亲爱的。” 我有些吃惊地看向涛——我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她就窃听到了,这使我有些不安。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别担心,米歇。我只是在和你玩而已,请你原谅。正常情况下,我只会在你问我问题时才读你的想法,刚刚我只是想展示一下在这个领域有哪些可能,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我也冲她微笑了一下,并重新将注意力移回屏幕。现在我可以在上面看见一个在沙滩上的小球,它离一群男人很近,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它。这个小球正在一个距他们约十米远的地方移动沙样,通过心灵感应,我问涛为什么这些人看不到它。

“这是在晚上。”她回答道。

“晚上?那我们怎么能把东西看得这么清楚?”

“特殊的摄像机,米歇——有些像你们的红外线。”

现在,我才更明白为什么收到的图像不如之前那么“亮”了,不过,特写画面 还是十分清晰。

就在那时,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明显属于女性的脸。真是太可怕了——这可怜的生命在她本该是左眼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她的嘴在脸的右侧,看起来就像下巴中间的一个小开口,周围的嘴唇似乎都融在了一起;在她的头顶上,一小丛头发可怜地垂着。我们现在可以看见她的乳房,如果不是其中一个的边上有着化脓的伤口,它们本应是很美丽的。

“有着那样的乳房,她一定很年轻了?”我问道。

“电脑显示她 19 岁。”

“因为辐射?”

“当然。”

其他人出现了,有的外表完全正常。其中有一些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他们有着健壮的体格。“你知道最老的有多少岁吗?”

“我们至今还没有超过 38 岁的记录,在这个星球上,一年等于 295 个 27 小时的天。如果你现在看屏幕,你可以看见那个英俊、健壮年轻人外阴的近镜头。如你所见,他的生殖器是完全萎缩的。根据以往的考察,我们发现真正有生殖能力的男性数量很少——然而,儿童的数目却有很多。由于所有物种的生存本能都是尽快繁衍后代,因此,显而易见的办法就是让那些有生育能力的男人成为‘种马’,我想这个男人肯定是其中之一。”

的确,从身体特征上看,现在屏幕上显示的那个约 30 岁的男人显然有着繁衍后代的能力。我们也可以看见一些小火堆,许多儿童走过去并在旁边游荡,火上正做着饭。围坐在火堆旁的男人和女人们正在拿出做好的食物块,将它分给孩子们。那火应该是木柴火,但我不能确定,因为它们燃料的形状更像石头。火堆后面,之前见过的像船一样的厚板被堆在一起,搭建成一些看起来蛮舒适的避难所。

摄像机的拍摄范围内看不到树——也许它们的确存在,因在我们飞越大陆时,我曾注意到一些小块绿地。一些小黑猪在两个小屋之间出现了,它们被三只兴奋的黄狗追赶着,很快就在另一个小屋后面消失了。我惊呆了,并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在俯视着另一个星球。

这些人看起来像我一样——或者更像波利尼西亚人——并且这儿还有狗和猪,这一切都使我越来越惊讶了……这个小球开始返回了,其他的自然也一样,不过它们是被一些从我那里很难看见的屏幕监视着。“回仓”的操作开始了,所有的小球都和之前一样被顺利地“重吸收”了。我觉得我们要再次离开了,于是就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然后让力场将我固定住。一会儿后,这个星球的太阳出现了,一共有两个。( 蓂荚注,即这个恒星系是双星恒星系。)

之后,就像我们在离开地球时见过的那样,一切都飞快地缩小了。过了似乎很短的时间后,力场解除了,我知道自己可以自由离开我的椅子了,这是个很好的感觉。我注意到涛正在和她的两个“年龄最大的同伴”——如果我可以这么形容的话——向我走来。于是我静立在椅子旁,面朝这三位宇航员。

要看涛,我就已经得抬起头了,可当她用法语向那两位“年龄较大的”宇航员介绍我时,我感觉自己更矮小了——后者直接比涛高出了一头。但当她,毕阿斯特拉开口对我讲起缓慢、却是标准的法语时,我彻底震惊了。她将右手放到我的肩上说道:“很高兴你能登上飞船,米歇。希望你一切都好,并在以后也将如此。请允许我介绍拉涛利,她是我们飞船的副指挥,我则是可以被你称为阿雷透拉(作者注:在他们的语言中,阿雷透拉是超远程宇宙飞船的名称)‘指挥’的人。”

她转向拉涛利,用她们的语言说了几句话,于是拉涛利也将手放在我肩上,热情地微笑着;她缓慢地将我的名字重复了好几次,就像一个在说一种新语言时 有困难的人一样。她的手停留在我肩上,然后一种幸福的感觉——一种显然是流动的感觉贯穿了我全身。我被影响得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她们三个都笑了起来。

读着我的想法,涛解释道:“米歇,拉涛利拥有一种特殊的天赋,虽然它在我们中并不罕见。你刚才体验到的就是一种从她身上发出的、有益的磁性液体。”

“太妙了。”我赞叹道。“请代我向她致谢!”然后我对那两位宇航员说道。“谢谢你们的欢迎。不过我必须得承认现在自己的遭遇实在是太震撼了。对于像我这样的一个地球人来说,这真是一场最难以置信的奇遇。尽管之前我一直认为其他星球上可能生活着像人一样的生物,但我现在还是很难使自己相信这不是个绝妙的梦。

我以前常和地球上的好友探讨一些诸如心灵感应、外星人、以及被我们称为‘飞碟’的东西,但那只不过是在无知中说出的空话和大话罢了。现在,我有了关于平行世界、我们存在的二元性以及其他一些我想了许久的未解之谜的存在证据,我在过去几小时里所经历的这一切是如此地让人兴奋——简直要让我无法呼吸了。”拉涛利赞美了我的独白,她用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但涛立刻就为我翻译了。“拉涛利完全明白你的思想状态,米歇。”

“我也是。”毕阿斯特拉补充道。

“她是怎么明白我的话的?”

“当你讲话时,她通过心灵感应‘潜入’你的思想中,就像你已经意识到的那样,心灵感应是不受语言限制的。” 她们被我的吃惊逗乐了,嘴角保持着上扬。

毕阿斯特拉说道:“米歇,我要把你介绍给其他船员了,请你跟着我好吗?” 她将手搭在我肩上,领我走向最远的那个控制台,三名宇航员正在那里监控着一些仪器。我还从未靠近过那里,就是在灵体状态时,我也没有留意过那些电脑上所显示的东西。当时,我瞥了一眼屏幕,整个人就彻底呆住了——我眼前见到的符号是阿拉伯数字!我知道读者会和我一样吃惊,但这是事实。屏幕上显示 的 1s,2s,3s,4s 等等,和我们在地球上用的是一样的!

毕阿斯特拉注意到了我的吃惊,“这是真的,米歇。对你来说,吃惊是一个接着一个,是不是?别以为我们在拿你寻开心,因为我们完全明白你的困惑,一切都将在合适的时候水到渠成,现在请允许我向你介绍娜欧拉。” 第一名宇航员起身转向我,并将手放在我肩上,就像毕阿斯特拉和拉涛利做过的那样,我想这个姿势一定和我们的握手差不多。娜欧拉用她们的语言对我说了几句话,然后也将我的名字重复三遍,就像她想将它永远记住似的。她和涛一样高。

每当我被介绍时,同样的仪式都会被重复一遍。这样,我就与所有船员都正式认识了。她们长得都非常像,举例来说,她们的头发仅在长短和颜色上有所不同——颜色都在深铜到亮金之间;有些人的鼻子要比其他人的更长或更宽一些,但所有人眼睛的颜色都显得明亮而不是黯淡;而且她们全都有着非常精巧、模样很好的耳朵。之后,拉涛利、毕阿斯特拉和涛请我坐在那些舒适椅子中的一把上。

当我们都舒服地坐好后,毕阿斯特拉就将手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在她椅子的扶手旁移动,然后我就看到四个圆盘——它们从空中向我们飘来。每个盘子上都有一个装着黄色液体的容器和一个盛着白色食物的碗。那食物很像棉花糖,但都是 颗粒状的;还有个被当成叉子用的扁平“夹子”。它们停在了我们座位的扶手上。我十分好奇,涛提议如果我想吃这些食物,可以跟着她学。她从她的“玻璃杯”里呷了一口,我也照着做了,它喝起来感觉十分适口,就像水和蜂蜜的混合物。同伴们用“夹子”吃碗里的混合物,我学着她们的样子,第一次吃了一口在地球上被我们称为“吗哪”的食品。它像是面包,却很轻,而且没有任何特别的味道。我只将碗里的食物吃了一半就觉得饱了——考虑到这食物的分量,我感到有些惊讶。我喝完饮料,虽然不能说我的进餐方式是否正确,不过我感到了一种幸福感,而且既不渴也不饿了。

“你可能更想吃一顿法国大餐,是不是?”涛嘴边挂着微笑问道。

我只是笑了笑,但毕阿斯特拉却扑哧笑了起来。就在那时,一个信号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屏幕上。一个女人的头部特写出现在了屏幕中央,她的样子和我的女主人们很像。她语速很快,同伴们都在各自的座位上稍微转了下身子以便更好地听她讲话。娜欧拉在她的操作台前和屏幕上的人交谈着,就像我们地球上的电视访谈一样。

不知不觉中,屏幕上的近镜头变成了广角镜头,显示出十二名女子,她们每人面前都有一个操作台。涛把手放在我肩上,领我走向娜欧拉那边。她让我坐在一个屏幕前,自己则在旁边坐了下来并开始同屏幕上的人们讲话。她用那悦耳的声音快速说了一会儿,还频频向我转头,这一切都表明我是她们交流的主题。当她结束后,那个女人又出现在切换成近镜头的屏幕上,简短地回了几句话。令我十分惊讶的是,只见她注视着我并微笑道:“你好米歇,希望你能平安到达海奥华。”

她在等我回应,当我控制住内心的惊讶后,便向她表达了衷心的感谢,这在她的同伴中引发了不少感叹和讨论——她们再次出现在了切换成广角镜头的屏幕上。

“她们听得懂吗?”我问涛。

“她们可以通过心灵感应听懂,不过当听到其他星球上的人讲他自己的语言时,她们会很高兴,因为这对她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十分稀有的经历。”

涛说了声抱歉,又与屏幕上的人交谈起来,接着毕阿斯特拉也参与到了其中,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些技术性的对话。最终,屏幕上的人朝我这边一笑,说道:“待会儿见。”图像就切掉了。我说“切掉”,是因为屏幕并没有直接变空白,而是变成了一种柔美的颜色 ——一种靛蓝和绿的混合色,使人感到一阵舒心,它在约一分钟后才渐渐褪去。

我转向涛,问她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在与另一艘飞船上的人开会吗?还有海奥巴或者海奥拉是什么?

“是海奥华,米歇,它是我们给我们星球起的名字,就像你称你们的为‘地球’一样。我们刚刚是在和宇航基地联络,因为我们将在——按地球时间是16小时 35分钟后到达海奥华。”在说这句话时,她瞥了一眼最近的一台电脑。

“那么,那些人是你们星球上的技术人员?”

“是的,如我刚才所说,她们是在我们的宇航基地里。那个基地一直监视着我们的飞船,如果我们因人员或技术原因陷入困境,她们可以在百分之八十一的情况下使飞船安全返回航空港。”这倒并未使我感到多少吃惊,因为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和一个超级种族接触,她们的技术能力已经超出我的理解。

我当时所想到的是:不仅这艘飞船,就是在那个宇航基地中,看起来也是只有女人在操作——像这样一个全由女性组成的团队在地球上是十分少见的。我怀疑海奥华也像亚马逊人( 蓂荚注:亚马逊人是古希腊神话中一个由全民皆由女战士构成的民族)的领地那样,只有女人……这个画面使我笑了起来,我向来更喜欢与女性而非男性作伴,所以这的确是个值得高兴的想法…… 我径直问涛,“你是从一个只有女人的星球上来的吗?” 她十分惊讶地看着我,之后脸上露出那种感到挺乐的神情。我有点不安了——我说了什么蠢话了吗?她将手放在我的肩上让我跟着她,我们离开了控制室,然后立刻进入一间气氛十分放松的小屋(名为哈里斯)。

她说我们可以在这个房间里不受打扰,因为在里面的人有着绝对隐私;她请我在房间内的那些座位中挑一个坐下。它们中的有些像床,有些像扶手椅,有些像吊床,还有些像有着可调节椅背的高脚凳。如果我不能在其中找出一个称意的座位,那我可真是个挑剔的人。刚在她对面的一把扶手椅上坐好,我就看到涛的脸色又严肃了起来。

她开口道:“米歇,这个飞船上没有女人……”。如果她告诉我我现在不在宇宙飞船上,而是在澳大利亚的沙漠里,我还是有可能会相信她的。她看着我难以置信的表情继续道:“也没有任何男人……”。这下,我彻底懵了。

“可是,”我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什么?只是机器人?”

“不,米歇,我想你误会了。简而言之,我们是两性人,你自然知道什么是两性人。”我点了点头,愣了一会后又问道:“你们的星球上只住着两性人吗?”

“是的。”

“可是你们的面容和举止更倾向于女性而非男性的呀!”

“看起来可能确实是这样,但当我告诉你我们不是女人,而是两性人时,请相信我——我们一直是这样的种族。”

“我得承认这太让人混乱了,让我去想你是‘他’而非我从一开始就认为的‘她’ 是会有困难的。”

“不必这么想,亲爱的,我们就是我们:生活在一个和你们地球世界不同星球上的外星人,我能理解你喜欢把我们分为一个性别或另一个性别,因为你是在以一个地球人和法国人的身份思考问题。或许在这种情况下,你可以用一个英语里的中性词,把我们当成‘它’。”

到这个建议,我露出了微笑,可仍有如坠五里雾中的感觉。就在一会儿前, 我还以为自己正身处亚玛逊人之中呢。

“那你们怎么繁殖后代呢?”我问道,“两性人能繁殖吗?”

“我们当然能了,而且和你们在地球上的完全一样,惟一不同的是我们能完全控制生育——但这是另一回事了。你会在合适的时候明白的,不过现在,我们该回大家那里了。”

回到控制室后,我发现自己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去看这些宇航员了:看着一个人的下巴,我觉得它比之前看到时更有阳刚之气了;而另一个人的鼻子则显然是男性才会有的;有些人的发型现在看起来更有男子气概了。我意识到我们真的是在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一个人本身来看待对方的。

为了减少在“它”们间感到尴尬,我给自己定了个规矩:之前我把它们当成女人,是因为对我而言,它们更像女性而非男性——所以我打算继续把它们当成女性,看看这样行不行。

我可以从我所在的地方看到中央屏幕上那些随我们飞行而移动着的恒星。有时,当我们从有些太近的地方——距离几百万公里——经过时,它们会变得巨大而耀眼。我们也不时能看到一些颜色奇异的行星,我记得其中一颗有着祖母绿的颜色,就像一块巨大的宝石一样;它绿得是那么纯,使我都惊呆了。我看到涛向我走来,就趁机问她在屏幕底部出现的那条光带是怎么回事,那光看起来就像由数以百万计的小型爆炸组成。

“那是我们的——你们在地球上会称为反物质枪的装置在工作,并且那光带其实就是爆炸。以我们目前的飞行速度,最小的陨石都会将飞船撞成碎片。所以,我们使用特殊的舱,在极高的压力下储存某种形态的粉末,并将其导入反物质枪中。你可以把我们的飞船当成一个不断发射加速粒子的粒子发生器,射出的粒子能使在飞船前方及侧面极远处的最小危险物体都分解,这样我们才能保持现在的速度。我们还在飞船四周创造出它自己的磁场……”

“噢,请别这么快。你知道的,涛,我没什么科学背景,所以当你说粒子发生器和加速粒子时,我会跟不上的。我能理解那的确是很有趣的原理,但我不太擅长技术术语。还有,你能不能再告诉我为什么屏幕上那些行星的颜色会是那样?”

“有的是因为它们的大气层,还有的则是由于围绕着它们的气体导致的,你看到那个在屏幕右侧有着一个尾巴的彩色斑点了吗?” 只见那个“东西”正在高速向我们飞来,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们可以更好地欣赏它了。

“它好像在不停地爆炸和改变着外形,颜色也十分绚丽多彩。”我看着涛说道。

“那是彗星。”她说道。“它绕其恒星一周大约需要你们的 55 地球年。”

“我们离它有多远?” 她看了一眼电脑,“四百一十五万公里。”

“涛,”我说道,“你们怎么会用阿拉伯数字呢?还有当你说‘公里’时,你是给我翻译过来了呢?还是你们实际上也用这个单位?”

“不,我们用尅透和塔尅。你把我们所用的数字当成阿拉伯数字,因为它本来就是我们的——那是我们带到地球上的体系之一。”

“你说什么?请再讲一下。”

“米歇,我们离到达海奥华还有几个小时,这应该是开始在某些方面对你进行‘教育’的最好的时间了。如果你乐意的话,我们就回哈里斯吧——就是刚才我们待过的地方。” 我跟着涛,好奇心变得前所未有地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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