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进入台风季。
比气象部门更早发来台风信息的是南方小城傍晚橘红诡谲的天空。天气异常的闷热,比人敏感的小蚂蚁从隐秘的角落里蹿了出来,在屋子里急不迭地排起了队,也不知道它们爬呀爬呀要躲到哪儿去,也许它们忘了这是间哪里都一样的板砖房,却依旧按捺不住在野外的天性。
蚂蚁军团们急匆匆地赶路,从我家厨房长途跋涉到客厅,我真的很久没有趴下来好好看看这些小东西了。想来蹲在路中央的傻大个也是辣眼睛,我也只好作罢了。年龄愈大,好像就自己默认失去了蹲地做傻傻侦察兵的权利。小时候可以花上一个下午蹲在垃圾堆旁看蚂蚁搬家,数着这一小分队搬了多少颗蚂蚁蛋,常乐呵呵地在臭水沟辺找四叶草。就在眼前活蹦乱跳的蚱蜢、蛐蛐、狗尾巴草、太阳花儿,一成年就自动变为素未谋面的陌生客人。蹲下身才能发现的奇妙自然世界,脱去童真与想象力的大人早与其格格不入。
但人都是得不到的时候永远在骚动,《昼颜》里的保守内敛的沙和为何会陷入与北野老师的不伦婚外恋,控制不住的心跳大概是从她目睹北野蹲在马路边傻乎乎地偷瞧小虫子开始的吧。普通而压抑却保留着一点天真幻想的无奈大人如沙和,也许不一定会为荷尔蒙爆棚的小鲜肉动心,但她一定会爱上一个会弯下腰给自己捉虫子的愣头青年。
现在的我也偶有恍惚感,这么怕蛇虫鼠蚁的我是否真的曾把会吃掉丈夫的螳螂捧在掌心;长大后的翔也会忘了艾莉缇吧,瘦弱少年养病时拯救过的袖珍姑娘,不过是一场打破次元壁的偶遇。因为是偶遇,就应该只能放在漫长孤独的后来慢慢想,一边怀念,一边忘记。
就是一场梦,不如梦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