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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女佣玛丽安对罗宁他们三人说道“昨天我在市场买到了我们家乡芭林省产的‘雾山’红茶,你们要不要试试啊?”赫斯提娅和马贝尔都说“好啊!”罗宁也笑着说“那今天早餐就喝‘雾山’红茶吧。”芭林省的雾山红茶是最好的红茶之一,不过每年产量都不高,想来玛丽安应该是从认识的老乡那里才买到的。赫斯提娅坐在餐桌上,也不急着等玛丽安的早餐,又仔细地端详起这间可爱的小房子,客厅墙壁贴的是一种半光滑的瓷砖,下边贴着宝石蓝,从腰间的位置以上又贴一种浅浅的蓝色的瓷砖。这些瓷砖都有少许一些细细的条纹。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不论是沙发,还是蓝色的墙砖,都染上了艳丽的颜色。
虽然昨天发生了不少事,不过早上起床之后却有一种很清爽的感觉。这时玛丽安端来了早餐,是蓝莓馅和芒果馅的馅饼,端上早餐以后,玛丽安又端上了一壶奶,一壶白糖和一小瓶肉桂粉,那是红茶的调味剂。接着,玛丽安为每个人倒了一杯‘雾山’红茶。赫斯提娅喝了一口,感觉清香的青草味混合着一种异样的果香从口腔传遍了整个鼻腔。
“马贝尔,你今天有什么安排?”罗宁问道。
“早上我准备搭公共马车回家了,谢谢哥哥昨晚的招待”马贝尔说着,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不用客气。”罗宁本想说欢迎常来,想想还是收回嘴里,转头对赫斯提娅说“早上我们去骑士团吧,下午我想去趟金凤街。”
“好的。”赫斯提娅心想,学长要去金凤街干什么。
等到三人用完早餐,走到了楼下,这时响起了邮马车清脆的铃声。只听邮递员问道“请问是罗宁吗?”
“我是。”罗宁说道。
“太好了,这里有你的短信。”邮递员说道,递给了罗宁。罗宁打开之后,看到里面写着
请周六下午三时到海港区庞尼亚酒店二楼咖啡店见我,我有要事与你商议。不妨带上那位和你同行的女孩。
罗摩·轮桥
罗宁说道:“这是轮桥家公子的短信,他约我们周六下午去见他。”
赫斯提娅说“周六,那不就是明天咯。”心里想着,看来事情开始在进展了。
早上去到骑士团,罗宁看到让正在织毛衣,心里正想着,难道骑士团大叔所说的让的特殊技能,竟然是织毛衣?这时赫斯提娅好奇地拍了拍让的肩膀,“让,你这是在干什么?一个大男人织什么毛衣?”
“我是在给我奶奶织的,”让说“今年忌日的时候我可以送给她。”
“忌日?”赫斯提娅问道“你是说你奶奶去世了?”
“是的,她去年入秋之前去的世。”让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和我说她很想要一件毛衣,今年的冬天就不用像去年那样挨冻。我和我奶奶说,奶奶,你今年冬天早就投胎去了。奶奶却说,她本也想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世界前去投胎,但是她每次看着我们家,就舍不得。所以她也不确定今年冬天走不走得了。”
赫斯提娅和罗宁面面相觑,这时赫斯提娅很严肃地说“让,你是说,你可以和死去的幽灵说话吗?”和死去的幽灵说话是一种相当罕见的天赋,而且具有这种天赋的人,精神上多少都会有一些问题,赫斯提娅觉得,就目前的接触来说,让的精神和普通人并没多大差别,甚至他比普通人还要普通一点,所以她还是很讶异让有通灵之术。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因为能够和亡灵说话的人脑子都是有问题的。”让也不理他们,继续织毛衣,一边说道“我和你们说一件事。二十年前,大黑天山区的山崖还没有修护栏的时候,有一个骑士团的队员在大黑天山区骑马的时候,突然失控掉到了崖底下,死了。后来我来到骑士团之后,有时会去楼下那个庭院里闲逛,有一次就遇到了那个摔死在山崖下的队员。当时我就问他,你为什么会在骑士团?他说道,他没有家人,无依无靠,只有骑士团这么一个家。我觉得他真是可怜,又问他,你为什么不去投胎啊?他说道,我正在投胎,我在疏散我自己,我有一部分已经呱呱落地了,另一部分已经到了别人家的娘胎里,留在骑士团的只是剩下的那部分而已。”
赫斯提娅一开始还觉得楼下那个小院子很可爱,等有空了一定要去那里坐坐玩玩,现在听到这个故事,不禁觉得毛骨悚然。两人回到了办公室,罗宁坐在椅子上又径自看起书来,不过这一次不是那本《跨越理念的友谊》了,而是一本有关咒术的书,赫斯提娅心想他是某个时候从家里的书柜取出带过来的。“学长”赫斯提娅说道“那我做什么?”
“你吗?”罗宁说“继续看那份文件啊。”
“但是我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再看多几遍,很多时候,有趣的线索就是这样发现的。”罗宁略带敷衍地说,然后就自己看起书来了。
过了一个小时候,赫斯提娅说道“学长,我觉得我应该去见写这份报告的人。他有些地方并没有写得很清楚。”罗宁点了点头,继续看他自己的书,于是赫斯提娅自己出发去找写报告的人,里边写道,他是普拉托警厅特殊事务所的一名警员,叫做夸地尔。
普拉托警厅就在骑士团的对面,问了几个人,总算找到了这位名叫夸地尔的年轻警员,只见对方黑头发,黑眼睛,深色皮肤,穿着一件土色的警员制服。夸地尔很好奇地看着赫斯提娅,估计是因为他没有想到骑士团会有这么一个普拉托人,还是个女生。 赫斯提娅问道“关于这份文件,我有些地方要请教下你。”
“说吧,只要我知道的,都乐意告诉你。”夸地尔很客气地指了指一张椅子让赫斯提娅坐下。两人坐下之后,赫斯提娅就开始说道“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就是里边没有提到轮桥夫人是怎么中了诅咒的,这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夸地尔说“关于轮桥夫人如何被植入诅咒一事,文件里边并没有提及,就说明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也问过轮桥夫人,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从某个时候开始头就会偶尔地痛,后来就收到那封信了。”
“对,还有那封信的问题” 赫斯提娅问道“里边也没有写到,轮桥夫人是怎么收到那封信的,这个你知道吗?”
“里边没有写吗?”夸地尔拿过文件翻了翻,说道“哎呀,还真是漏了,对对,这个我忘了写进去了,是4月9日那天,轮桥家的管家阿道夫在打扫客厅的时候发现的。”
“哦。。是阿道夫”赫斯提娅心想,就是那个骂我是帝国的爪牙的那个阿道夫啊,有点意思。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赫斯提娅实在没再想到其它问题,于是就告辞了。回到骑士团正是中午的时候,赫斯提娅一边收拾东西准备走一边和罗宁聊起刚才在普拉托警厅听到的情报。
“好的,这个情报不赖。”罗宁说道。
“那你觉得凶手是轮桥夫人弟弟,还是阿道夫?”赫斯提娅兴奋地问道。
罗宁似笑非笑地看了赫斯提娅一眼,说道“你依然怀疑轮桥夫人弟弟?”
“难道不是吗?他有十足的动机。”
“现今这个世道,人们有一种很流行的谬误,就是总是以为一个合乎情理的故事就是事实。”罗宁说道“关于这件事,我们掌握的信息就那么一丁点,可以讲的自相融洽的故事其实有千千万万个。但一个合理的故事不一定就是真相。故事讲出来,你还要试图证明它就是事实上发生的事,而后者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只讲一个道理,却不打算去证明它,就像时下一些二流杂志刊登的二流文章那样没有丝毫意义。”
赫斯提娅实在没想到会被教训一顿,说道“‘合乎情理不一定就是事实’,这似乎是一位哲学家的名言?”
“这时伟大的哲学家普拉托。”罗宁说道。
“那学长有何高见呢?”
“我们不应该从动机上去寻找问题的答案。”罗宁说道“假如轮桥夫人非常合作,愿意把她这辈子都得罪了哪些人一一供出,然后我们一个个排查,从动机上寻找问题的答案,有可能是一种好方法。但现在轮桥夫人不愿意提供任何线索,那么就不应该从这方面来考虑。天知道她这辈子都得罪了哪些人。”罗宁说道“我反而在想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
“和你刚才去普拉托警厅问的东西是相关的,‘心灵狂乱’植入一个人的心灵,需要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其实一直最困惑我的问题就在于,轮桥夫人哪里来的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被植入。如果她无故地消失半个小时,难道她周围的人不会怀疑吗?”
“对啊。”赫斯提娅又觉得学长说的很有道理了。
“不过我今天重看了一本有关咒术的书,总算解开了我的疑惑。”罗宁说道“首先,‘心灵狂乱’可以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植入,这就保证了,轮桥夫人可能会有长达半小时的时间不自觉地处在咒术的影响范围内。而最重要的是,‘心灵狂乱’不需要咒术师直接作用,它只需通过咒术师的某个媒介物来影响被施咒的人就行了。那就是说……”
“那就是说,很可能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夫人平时接触的物品里。”赫斯提娅说“而且这个东西还很可能是她近期刚刚拥有的?”
“没错”赫斯提娅突然变得这么聪明,罗宁还是有一点点惊讶。赫斯提娅想了想,说“那我们需要搜一搜她家了。”
“我们要尽力争取到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