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荏苒,转眼又过去了三月,炎热的夏季悄悄走过,秋天了,风有些凉了。沈静姝和锦惜坐在院子中,给即将出世的孩子做绣品。两人淡淡地交谈,脸上是即将初为人母的笑容,此时意云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娘娘,王妃,摄政王胜了,凯旋归来,已经快到京城了!”
锦惜和沈静姝都站了起来,吓的婢女忙去扶住她们。锦惜很是高兴,脸上尽是洋溢着笑容,“静姝,你听到了,王爷他…他回来了!”
沈静姝连忙点了点头,锦惜却有些手忙脚乱,“那我得回王府,我得回去料理着,我说过我和孩子会在家中等他回来!”
沈静姝笑着拉住了她,“锦惜,你别着急,你最近几天就要临盆,便待在绛雪轩吧,我们也好放心些!”
“不不不,我一定要回王府!”
沈静姝笑得越发欢了,“好好好,我和奕说了,命人将你送回王府!”
此时,拓跋奕走了进来,嘴角浅浅地笑着,“既然王妃如此坚持,我们也不好拦了,待会命人好生地将你送回去!”
锦惜这才平静了自己的相思之情,微微行了一礼,“多谢皇上!”
锦惜被送回了王府,王府上下打理得妥妥当当,拓跋奕和沈静姝派了不少太医,产婆,免得锦惜突然生产,找不到人。而沈静姝这里还有一个月左右才临盆,拓跋奕摸了摸她的肚子,沈静姝靠在拓跋奕的怀中,“容澜凯旋,锦惜可是高兴了,这下容澜也可以陪着锦惜一同生产,第一眼便能看见自己的孩子!”
其实容澜去了这三个月,沈静姝日日夜夜都在担心,如今传回大胜的消息,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拓跋奕在听到她的话后,稍稍变了脸色,眼睛红了红,“对,你说的没错,容澜就快回来了,他可以见到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沈静姝听出拓跋奕声音的不对劲,想想方才字里行间他的漏洞,他笑了,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沈静姝突然有些心慌,忙抬头看向拓跋奕,便看见拓跋红了的眼睛,“容澜…容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说啊!”
见沈静姝有些情绪激动,连忙安抚住她,“你先别激动,姝儿,我告诉你,你必须得给我好好挺住,你别忘了,锦惜即将生产,那可是摄政王容澜唯一的骨肉,唯一的后人!”
沈静姝越发慌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唯一的骨肉,唯一的后人,难道容澜他…”
拓跋奕深吸了一口气,“大军确实胜了,可是,容澜却早已离开了人世!”
“轰!”仿佛五雷轰顶,这个消息瞬间让沈静姝崩溃了,“怎么会,你骗我的,对不对,容澜,他不是胜了吗,他怎么可能去世了呢?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对不对!”
拓跋奕本不想告诉她,“你知道吗,姝儿,可是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大军马上就要进长安城了,宫中最是流言渗透最快的地方,只要消息一传出,锦惜便会第一时间听到了,她即将生产,如果听到这个消息,后果不堪设想,难道你希望容澜唯一的骨肉没有了吗?”
沈静姝哭得十分伤心,拓跋奕一把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他能明显地感觉沈静姝的泪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拓跋奕也忍不住落下泪了,那可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突然,原本一直在哭的沈静姝突然没了声音,拓跋奕看去,沈静姝早已晕了过去,他慌了,连忙抱起沈静姝走进殿内,传唤太医。太医说沈静姝只是突然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休息一下便无大碍。拓跋奕握着她的手,从未松开,看着她惨白的容颜,不禁落下泪来,“对不起,姝儿,我不该告诉你的!”
因为事情突然,宫中还很少有人知道,军中也还未传来,有许多事情等着拓跋奕去处理,他不能久留,却谁都没有注意到墙角一侧已经哭成泪人的意云。三个时辰过后,沈静姝醒来了,清儿劝她好好休息。她却执意要起身,因为她知道她必须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然消息会传开,锦惜会知道。她对容澜是有情意和愧疚的,不然也不会在容澜出征后,如此地照顾锦惜。
拓跋奕说得没有错,这是容澜唯一的骨肉,摄政王府唯一的后人,容澜一直盼望着这个孩子的出世,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可是,容澜的去世,沈静姝还是接受不了。她想起过往的种种,想起他走时的样子,沈静姝忍不住低头唔声哭了起来。
摄政王府的人全部都被拓跋奕换了自己的人,那些人是懂的,自然什么都不会说的。三日后,大军到了长安,拓跋奕率文武百官在东城门等候,这时,摄政王容澜身死的消息被传开了,自然传到皇宫中每一所宫殿。沈静姝在抄祈福的佛经,再次听到,沈静姝只是落下泪来,没有哭闹,擦干眼泪,静静地抄着。
而传到林清雅的雪阳宫时,林清雅正跪在佛前默默地敲着木鱼,以前她从来不信写信,只是后来,容澜走了,她便信了,她日日夜夜敲着木鱼,念着佛经,只盼望着容澜能够平安回来。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一把扯断了手里的佛珠,婢女连忙扶住她,接着她站起身来,破口大骂,完全没有往日的端庄,“这是打哪里来的臭奴才,居然敢诅咒摄政王!”
林清雅不得不承认容澜战死沙场的事,听说容澜的尸身已经到了大殿。这件事瞒得很好,没有一丝风声传入摄政王府。锦惜在婢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散步,生怕影响了孩子,她却问了,“不是说王爷已经回到京城了吗,为何还不见他人的影子!”
一旁的婢女装得很好,“王妃娘娘,您不必担心,摄政王既然打败了大梁,立下了大功。这时,皇上定要有所封赏,如果王爷这么早便回来了,谁带领三军接受恩赏呢?”
锦惜点了点头,“说得对,我不能着急,我要好好地等他回来!”锦惜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啊孩子,你父王回来了,这下你父王可以第一眼便看见你,陪着母亲一起迎接你的到来!”
摄政王府这边欢声笑语,宫中却早已跪满了一片,拓跋奕感念容澜,让容澜以皇帝礼下葬,举国同哀。
容澜已经被换下了带着血的盔甲,换上了他所喜的玄色衣裳。沈静姝挺着大肚子还去看容澜一眼,却被拓跋奕拦住了。“奕,你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好吗!”
拓跋奕深吸了一口气,“姝儿,你怀着孕,便别去看这些了,小心伤了孩子!”
沈静姝的坚持最终还是让拓跋奕妥协了,沈静姝缓缓走进那容澜的灵柩,在清儿的搀扶下,脚步有些虚扶,显然早是被哭得没了力气。
沈静姝突然想起那年她和容澜的十里大婚不知羡煞了多少人,那时的他风流文雅,却谁知天妒英才,他竟然躺在了这里,沈静姝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好凉,真的好凉,沈静姝哭出声来,眼泪滴到了容澜的脸上。最是世间无情,大军胜了,大梁败了,他原本应该万人拥呼,加官进爵,原本他应该等着孩子出世,可以第一眼便看到孩子,如今却天人永隔,再不能相见。
最终拓跋奕千防万防,锦惜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她无意间听到一个给王府送菜的菜农说了一句,顿时鲜血便染红了她的儒裙,血流不止,婢女一看不妙,急急忙忙通知了宫里。
拓跋奕和沈静姝来了,林清雅也来了,这可是容澜的遗腹子,是容澜唯一的骨肉。惨叫声一阵阵传了出来,一声高过一声,仿佛去撕心裂肺一般,众人急得不知所错,从白日微热到深夜寒凉,再到黎明初现,整整一夜,一声孩子的哭声终于打破了天际。
孩子被抱了出来,是个女儿。沈静姝含泪结果那孩子抱住,亲了亲她的脸颊,“锦惜怎么样?”
“回娘娘,母子平安,只是王妃已经累的晕过去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林清雅看了看孩子,想起刚刚下葬不久的容澜,叹了一口气,“孩子,让乳母抱下去吧,现在关键一定要稳住摄政王妃,否则…”
突然,有人急匆匆跑了出来,直接跪在了地上,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娘娘,不好了,王妃…王妃她血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