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入梦绽银辉,灵鹤引日复归园
"难道是巧合吗?"秦归日颇为不解,觉得这太不可思议。
"秦姐,这可跟付殷离临死前的梦境不同啊!他的梦里只是完全不成形的废墟。像这样的情况太奇怪了!不如我们先撤吧?"
"也好,这种当事人也无法察觉的无意识'死梦',我以前只听导师说过一次,就是他老人家解释禁术'灭梦术'时描述的情景。但似乎应该是更加混沌的模样。算了,今天到此为止,还要研究一下如何复苏她的梦境。"他们提前返回梦道,元神归位。
庄知蝶跟苏鹮交代了大致情形,但并未提发现迷宫的事,借口需要回去仔细研究后才能进一步施术,苏鹮也认为事有蹊跷,同意他们先回去。
他们回到了知梦堂,陈半秋已经在等他们了。见他们神色凝重,料想事情不顺利,便为庄知蝶泡上了浓郁芬芳的铁观音茶,为秦归日奉上清香馥郁的茉莉花茶。秦归日平素只饮清水,正要推脱,半秋抢先道:“秦姐姐,难得换换口味嘛!这可是上好的'龙珠'茉莉哎!连苏哥哥来,我都很少给他泡的。而且,我觉得,换种饮料,就会换一种思路哦!说不定就能柳暗花明呢!”她呵呵笑起来,秦归日也不忍拂了她的心意,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但觉一股清流裹着幽香滑入,顿时神清气爽。
“果然不同凡响!半秋,谢谢你啦!”她踱步至钟池边,发现水面上先前露出尖尖角的嫩荷叶已经舒展开来,一只粉蝶围绕青翠欲滴的叶面兜圈子,仿佛在焦急地询问花期。难道,是之前投下的古莲子,真的发芽了!?她感觉这画面似曾相识,是在先前的梦里吗?她不确定,但有什么东西,如同古莲的种子一样,在她内心深处悄然生根发芽了。
“秦姐,这个迷宫残迹,跟那个'intruder'会有关联吗?”等半秋收拾茶具走开时,庄知蝶问道。
“我也不能肯定啊!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这两个迷宫都是封闭的,走不通。但是,从破坏程度和方向看,直觉告诉我,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头冲出来了!十多年前,导师曾为她施过梦术,会不会因为某些原因,导师采用迷宫作为防御术?”秦归日蹙眉道。
“用防御术困住梦魇兽?既费力,效果又不如直接猎杀和殓梦有效,为什么?”庄知蝶有异议。
“的确,那有没有可能,要困住的不是梦魇兽?”
“你指什么?”他也有点吃惊。
“念兹在兹,可能是某种很执着的情感?”
“那只有天晓得啦!秦姐,”他忽然失声笑道:“我发现你应该做侦探或八卦记者,不管多隐秘的事都能被你挖出来!”
“你----”她一下子倒接不上话茬了,兀自气恼,“倒越发长进啦!又来消遣你老姐啊!”她对他白了一眼,转身走开了。庄知蝶却不由心中一动,觉得她刚才那模样竟平添一丝娇嗔妩媚。
当夜,秦归日在拉赫马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的旋律中安然入睡。
她又望见那片星空下的水面,镜子似的没有一丝波纹,将点点繁星清晰地投影。水中央,浮起两片莲叶,一支花骨朵缓缓从叶缝里探出头,那是如同月亮一般皎洁的银白色。远处隐约传来了轻巧的鼓点和悠扬的箫声,一阵“啪啦啪啦”,洁白的羽毛自天而降,一只丹顶鹤,优雅而轻盈地掠过水面,翩然起舞……它乌黑的眼睛里闪着星光,温柔地凝视着秦归日,吸引着她跟随它的脚步,又好像是它需要她的引领,“你欲往何处去?”她轻声询问。
“去吧!你知道该往何处去。”依稀却是导师的声音!秦归日四处张望,却并未见人影。回头却见那朵银莲,慢慢舒展花瓣,盛开了!
花朵中心的金黄色莲蓬吐出一道白光,将秦归日与鹤一块儿吸入。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坐于鹤背上。鹤追着光束不停高飞,而那耀眼的光似乎凝结成一串串明珠,这些珠子组成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时钟,“咔嗒咔嗒”的走时声在这突然显现的“梦道”内不断震荡回响。
秦归日感觉过了很久,其实不过一瞬间,便到了一处荒凉之地。她无意间低头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正是那处迷宫遗址嘛!难道自己竟独自通过梦道穿越到了苏鹤梦里!
虽然之前完成林仙的殓梦后,也曾穿过梦道接受她的道谢,然而这次,显然自己是处于被动的状态。而且,这丹顶鹤,她自身梦境中的产物也与她一同进入了苏鹤的梦境!刚才是导师的声音,绝对没错!难道是他老人家引导她实现了移梦?!
正飞快思量一系列的前因后果时,丹顶鹤已轻轻落地,放下了秦归日;它一边扑扇着双翅仰天欢鸣,一边踏着先前去往苏鹤宅邸路上播放的《鹤影》乐曲的节奏,翩翩起舞。凡是它舞步所及之处,白羽纷飞,落下时化为碧草如茵、鲜花盛开,清明的晴空也渐渐笼罩梦境。最后,高大的乔木和葱茏的灌木淹没了原先的断垣残壁。苏鹤的梦境复苏了!
秦归日不禁目瞪口呆。移梦术,以前一直是导师的女儿---庄星临专门掌握的梦术!
丹顶鹤来到秦归日跟前,频频向她曲腿点头,双翅在胸前交叉,好像芭蕾伶娜演出结束后的谢幕,真挚优雅。“我明白了!不用谢!保重。”她伸手抚摸了一下它鲜红色的羽冠,瞥见了它眼中刹那的泪光。“请一直跳下去吧!至少在梦里,你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