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发来短信:“昨晚室友的爸爸打电话告诉她,她奶奶病了,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回去,今早刚说回去,还没到车站,她奶奶就走了。世事无常”。
简单的叙述,复杂的心情。
如湛蓝天空突兀降下一抹夕阳的血红, 如广袤大漠骤然而至的流沙……
死,来的如此突然、猝不及防,威严而不可抗拒。
蓦然,想起两个悲壮的神话故事。
夸父逐日,其杖化林,其体成山,死亡的身躯孕育着无限生机之大地;
精卫填海,日夜衔石,以填东海,飞堎的羽毛飘摇着百代不绝之传奇。
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顿在键盘处,我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好。
沉默着,透过字里行间,仿佛看到友使用“走”字刻意避开“死”的那般小心翼翼,我知道她是为了表达对死者的尊重,却依然掩盖不了残酷事实的忧伤。
敏感如我,巨大的忧伤生拉硬拽着,把我拖进回忆的巨大漩涡。
我想到奶奶(我的外婆)的死。奶奶的死,是的,现在我已经可以很坦然的听“死”这个字眼了,甚至自己也说出来了,至少不至于敏感到一看见这个字就泪流不止。我最爱的奶奶确实是离开了,这是事实,我是知道的,可是要接受这个事实我却花了三年。
得知奶奶去世了那一刻,脑子里空空的,没有心跳,好像也没有呼吸,只是泪流不止。猛地反应过来了,奶奶是真的永远的离开了啊!泪水滂沱,五脏六腑被百般掐拽的疼。
死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奶奶的死,让我一瞬间感觉自己长大到“衰老”。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那么爱我了,我又少了一个人爱我疼我。我极度恐惧!由奶奶的死,我想到爷爷的死,爸爸妈妈的死……那些我爱的人都会离开,我会慢慢的变成没人爱的孩子……痛,悄无声息,蔓延至骨髓,痛彻心扉!
亲人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一度思考生的意义,甚至怀疑生有意义吗?生无可恋的念头像小孩子的脾气,时隐时现、反反复复。
日本小说家村上春树在他的小说《挪威的森林》中说,死并不是生的对立面。我承认, 我无法,至少现在无法像冬日里的草一样——毫不畏死的生,无法豪言壮语的说:“死根本不是生的敌人!”我怕死,我怕死后看不到未遇的精彩!
又或许,死是因为生才显得悲痛吧,生是因为死才显得珍贵吧!
一个寂静的午后,捧着毕淑敏的《预约死亡》,静静的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死亡,想着那件印有猴子鬼脸的脏兮兮的背心,想着那一张张躺过无数死人的床,想着……合上书,竟发觉自己落泪了,是伤心?是恐惧?感动更多。发觉人越接近死亡越如初生的幼婴,越发单纯,甚至可爱。
关于死亡,东方有尘世轮回的传说,西方有天堂地狱的论断,而不论那一种,都不过是要生者相信:生死无界!臧克家先生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他死了/可他还活着”。活在活着的人的心里,就是没有死去,生死无界。
时间治愈不了真正的伤,也无法让人遗忘一切。只是让我慢慢接受“生死伦常,自然之理”,慢慢懂得“生死无界,好好过活”。
生和死是无法挽回的,唯有享受其间的一段时光。死亡的黑暗背景对托出生命的光彩。我接受奶奶永远离开了我的事实,可她一直活在我心里,一件衣服,一个小物品,某个人的眼神表情,一句话、一个词,我马上就会想到她,想到那件衣服是她给我买的,想到那句话她对我说过……随处的,我都能想到她,她就在我身边,从来不曾离去,生死无界。
我又想起夸父逐日、精卫填海,虽死,却生生不息。
生死这个问题毕竟太古老、太庞大,而我又还太年轻、太单纯,在如此年纪思考这样的问题,并非要突出我的不浅薄,只是碰到了也避免不了,就当“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
铃听片刻:
我是微疯铃铃
普通的90后天秤座女孩
坚信读书、写字能让我有一丝特别
相信缓慢、平和、细水长流的力量
希望有一天我真的能成长的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