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遵义会址旧址旁有一条民主路步行街,街中段右手立有一木坊,上书“捞沙巷”三字,用遵义话读“lao(二声)sha(一声)hang(四声儿化)”。小巷并不长,两百米左右,更不宽,不到十米,摊点摆上,只得两三米。刚进巷口,但见蓬布雨撑遮天蔽日,各种叮噹声不绝于耳,人流摩肩擦 踵,烧烤之气扑鼻而来,明晃晃,黄澄澄的灯光在烟气中流泻散逸,把一个个摊点前排队等侯的吃货们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兴奋垂涎的油光。
小巷里有各式各样的小吃餐点,肖二孃羊肉粉,蛋裹辉煌(摊鸡蛋包糯米饭或土豆),老亮砂锅,豌豆糯米饭,大十字米皮,德珍豆花面,串串香,竹签烤肉,烤海鲜,盖浇饭,牛肉鲊(zha三声),排骨鲊,糍粑,冰粉,火锅米线……足可以填满吃货们的各种食欲,直至挺胸叠肚满满归去。
而我最钟情的则是豌豆糯米饭及米皮。一海碗饭中,豌豆粒大饱满,软糯绵甜,糯米粘而不结,颗颗油香。点缀上那么一些松香扑鼻的腊肉粒,撒一把小葱花,搭配一小碗泛着浓郁豆香的汤水,嗯!提神,长劲。
大概五六岁时,母亲携我来遵探望她的一位同学。同学住在茅草铺(今汇川区中心),寄住的姨父家在会址旁的官井,虽然现在从会址到汇川区一趟公交就到了,但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茅草铺是不折不扣的乡下。回程时已没有郊区班车了,母亲带着我步行返家。那条路,好长好长,夕阳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拉着母亲的手,朝着一个叫“家”的目标踽踽前行。为了奖励我的优异表现,豌豆糯米饭作为晚餐被我一扫而光,那一刻的滋味,又累,又甜,又满足。
因为外祖父兄弟众多,遵义有着很多的亲戚。自然,逢年过节窜门子也是题中之意。
那时,红花岗川剧院一带绝对是老城热闹之所,有一年春曰,川剧院播放川剧《十五贯》,那娄阿鼠的刁钻狠毒,贼眉鼠眼被演员演绎得活灵活现,代入感极强的我在剧场里一会惊,一会怒,一会喜,剧情到达高潮时被逗得哈哈大笑,技惊四座。散场后,我们几伙小孩围拢在剧院广场的凉粉摊前,就着初春的暖风,你点米豆腐,我点米皮,她点豌豆凉粉,或者干脆叫老板一样来点和成一碗。泼上油辣子,淋上酱油,匀点香醋,撮把大头菜丁,煎黄豆、蒜水、花椒面、味精搭配,最后撒上一把葱花,搅和搅和,呼里嚇吃开动。直辣得头脑发麻眼角生泪花,麻得舌肿嘴歪汗密麻。如此,一天不知不觉到了尾声,散了,睡了。
在母亲这一辈的遵义人眼中,“红窗黛瓦,古藤攀墙,青石窄巷,井在院中”的黔北民居是故乡。而我对遵义的认知最早来源于粘软的豌豆糯米饭和红油鲜亮的米皮。
藏匿在老巷中那些朴实的美食,散发着浓烈的童趣与欢笑。透过这些小吃,我们能准确地辨认出故乡的味道!
朋友,您的乡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