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5日星期一
早上四点半手机上设的闹钟响了,四周一片漆黑,脑袋昏沉的项伟把铃声按下,想再睡会儿,实在不愿起床! 可是没办法,不能误了这个航班,虽然不知道去了会有什么结果,但是不去却肯定不会有好结果。她一边半睡半醒地想着,一边开灯起床。
好在昨晚就把多年不穿的一套深蓝色西装套裙拿出来试过,还正合身。她以最快的速度换了几条围巾搭配了一下,最后还是挑了那条哥哥寄来的红格子巴宝莉,看上去很神气却也不失妩媚。
每次站在镜子面前,她都还能看到自己的女儿真身,可是一投入工作,她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男人婆。唉,她一边鼓励自己最难的事情也会过去的,不由得也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实实在在剩余不多的青春消耗在虚无缥缈的所谓事业上,而且实在是为人作嫁,真不知道值不值呢。
五点钟下楼,她先给自己煮上咖啡。当咖啡的浓香透过暖暖的灯光渐渐渗透她的大脑,她有一秒钟时间去回想当年。当年啊,经过了岁月的过滤镜,连悲伤也变得柔和。那时候如果需要早起赶飞机,哪用自己起来煮咖啡,那个还爱着她的男人定是会把咖啡先煮好了等着她下楼或者直接就端到了她床头或浴室呢。
她喝一口咖啡,那滚热的苦液从上往下熨烫着她的五脏六腑,岁月顿时安好,人也精神起来。她赶紧烤面包,切水果,除了给自己的那份,也顺便把儿子伦伦的早餐准备好。
五点二十分,她去叫伦伦起床,今天阿姨不在家,如果不把他叫醒,他一定会睡过头的。项伟抚摸着儿子脸上日渐成熟的少年的轮廓,心里充满了柔情,却毫无表达,还不等他睁眼就开始大声重复着那一连串千篇一律的叮咛:“妈妈去赶飞机了,牛奶得热一下再喝,别让它在微波炉里溢出来,牛奶瓶、果酱瓶用完别忘了放回冰箱,吃完收拾桌子,早上争取拉拉琴,去上学时别忘了关灯、锁门。”伦伦一边含糊地答应着,一边懒懒地坐了起来,虽然不情愿早起,却也懂事地把胳膊伸出来搂搂妈妈,说祝妈妈旅行愉快。
严师傅五点半准时在门口等着。项伟上车后赶紧对着手机涂上口红,路上又接了公司的荷兰同事范德一起往机场赶。到机场时正好六点一刻,坐七点一刻的飞机时间还绰绰有余。
项伟的飞行旅程数可以绕地球100个圈了,却一如既往地讨厌和害怕坐飞机。每次登上飞机,她第一件事情就是闭眼睡觉。而她一贯的睡眠不足在此时就带来优势,不管周围多么吵闹,她总能睡着,有时候还会做些朦朦胧胧的梦。
这一次她梦到自己被董事会辞退了,董事长不动声色地说,你做得很好啊,可是你不听话,我怎么能继续用你呢?她感到眼角有泪,突然惊醒时,飞机已经高飞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