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多情的人。
最近栽进了琅琊榜的大坑里。
前一阵子下班刚回到家,我妈裹着条毯子难得的戴上了眼镜,我心中不禁疑问上脑,我妈除了每年要参加考试前什么时候带过眼镜?
“我想选你,靖王殿下。”
一句好听熟悉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逍遥哥哥,啊不对这时应该是苏哥哥了。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束发于头顶一根玉簪子,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扮相让我着实眼前一亮。之前有朋友不停地安利过,只是我看东西必须得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否则再精彩的剧集我都是看三分钟就歇下来了。
这次因为我妈躺在那里岿然不动的样子,我本想换台的魔爪就缩回了衣服兜里,好在之前就听闻好评不断,要是换其他一部我可能直接会顶着我妈骂我的风险给摁了。
不看不打紧,一看就放不下了。我妈是不喜欢这种权谋剧的,总觉得把人心拍的都太过险恶太过精明算计,像我这种笨蛋看多这样的剧脑子就不往好处想了,所以她早早的跳出了坑,在上面向我伸手,可我哪顾得着,正抱着电脑无暇分身。
大概半个月,因为工作的缘故,补完了整部剧,依稀记得凌晨看的时候给朋友不停的发微信说好虐,直到最后一集的时候,硬是脱了四五天才看的。
不舍得。
不得不说琅琊榜是成功的,李雪孔笙导演从来没让观众失望过,无论是场景布置还是到演员台词,每一处都是掐着没有多出一分的累赘来。
遥映人间冰雪样,暗香幽浮曲临江。遍识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
梅长苏。
虽有麒麟之才,却没有无暇美玉之命。他曾是英姿勃发的赤焰军少帅林殊,出身将门,读书万卷,十三岁即奇兵绝谋,立不败威名。十三年前,被小人所害,家族满门和赤焰全军倾覆无存,而自己身中火寒之毒,削皮挫骨音容尽改,从此多病多伤。看的时候我总想起辛弃疾的破阵子,尤其那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不知道梅长苏在梦里有多少次梦回林殊,多少次的悔恨与不甘。
想当年鲜衣怒马时,而如今却只能在阴诡的金陵城搅弄风云,从此世上再无林殊。
终于,赤焰之案被一纸陈情书所揭,平反昭雪,靖王登基,一切都尘埃落定。可是,梅长苏却永远只能是梅长苏,只能是那个阴暗的谋士,再回不到从前。
所以边境告急之时,他毅然请战,尽管他知道,这将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战,赤焰的翻案,已经耗尽了他残余的精力和时间。
“当了整整十三年的梅长苏,却能在最后选择林殊的结局,这于我而言,难道不是幸事?”
“林殊虽死,属于林殊的责任不能死,但有一丝林氏风骨存世,便不容大梁北境有失,不容江山残破,百姓流离。”
看到这里时,我流着泪对自己说,这样也好。
那个林殊哥哥终是要回到战场去的。
不得不说两位导演对于画面掌控与情节推动二者之间的结合把握的十分精妙,看惯了悲恸袭来的声嘶力竭,转而一方红布揭开,少时的玩笑话语,一颗珍珠置于木匣,靖王的眼眶之泪,便知道,林殊已死,梅长苏也回不来啦。
只唯一的一颗赤子之心,永生不死。
你以为故事到此就结束了?还记得高公公在最后时说的那句。
“风从来就没停过。”
这一晚似平时并无不同,要真说出点什么来,像是风大了一些。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前面那人披着金丝披风,衣角处的龙纹彰显身份,后面一人也是披着一件藏蓝色的披风,腰间的佩剑上流苏随风飘动着。
前面那人展了展手,后面的一小列侍卫停住了脚步,最前面的一个看了一眼旁边那人,看见轻轻点头便放下心来,一字排开站在府邸门口。
抬头可见靖王府三个字在晚上烛火间模模糊糊,但周围的百姓是见怪不怪了,因为每逢这个时节,总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人造访靖王府,按理说自打靖王登基后,这宅子就闲了下来,也不知是何人每年都来。
几个百姓也都匆忙间瞥一眼又离去了。
两人进了府门,穿过长廊来到正厅,袖管里伸出似是鞠了一捧雪般的双手推开雕花大门,吱呀一声,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后面那人本能似的一把挡在这人身前。
“陛下!”
皇帝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
“无妨,蒙挚。”
皇帝先踏进房内,蒙挚摸摸索索在房里拿出一盏油灯点上,房子立刻就亮了起来。待蒙挚转身的时候,皇帝负手而立站在案前,就那么站着,蒙挚看着皇帝,此时的他脱去了平日里在朝堂上的外甲,只是一个名叫景琰的八珠亲王。
褪去披风,皇帝穿着还是亲王时的袍子,只是蒙挚知道再怎么物如以前,也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静默了一会儿,皇帝张了口,低沉的嗓音穿透了整个屋子,更显寂寥。
“你说苏先生睡下了吗?”
蒙挚站着不说话,呼吸声变得重了起来,眼睛有些酸,揉了揉眼睛。
但是仍旧没有开口,蒙挚心里堵得慌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帝又张口了。
“几日不见苏先生,倒是颇为挂念,他平日里身子就不太好,最近天冷,你吩咐手下送些炭火去。”
蒙挚于心不忍,因为自己也想像平常一样,不愿面对既定的事情,不断逃避,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只是徒添悲伤而已。
“陛下... ...”
千言万语的话一到唇边只剩下陛下二字,皇帝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的站起来,快步走到书架前,用足尖在光滑无痕的地面上穿花般地连点数下,朝西的墙面上现出了仅供一人进出的狭窄通道,两人对这密道再熟悉不过,因为密道那头就是苏先生的府邸。
密道说长也不长,首尾两个铃铛挂在那里遥遥相望,甚是寂寞。密道中间摆了张矮桌,茶杯烛台还如往日那样摆在上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皇帝就站在那张桌前,弯腰将茶杯拿了起来,手指在杯沿反复摩挲着,眉眼低垂,手指沾了许多灰尘。
蒙挚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皇帝打住了话头,随后,他听到皇帝微微咳嗽了几声,再说话的时候,就听到对方带着沙哑和疲惫的声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皇帝坐在桌旁,手里不停摩挲着杯子。
“陛下!”
“这......几年了?”
蒙挚一下子红了眼眶,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坐下来,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第四年了陛下。”
皇帝呆呆的反复念着。
“最近我总梦到他,梦到他嚷嚷着东海的珍珠,梦到他又是苏先生,在雪地里骂我没脑子,真真是把我气坏了,可是一醒来,人却不在了,这气都没地撒啊。”
“我多想让他......让他活着......可是......我能......做什么......”
终于皇帝伏案大哭,悲恸难以自抑,蒙挚在一旁止不住的叹气,头瞥到一边看着另外一面墙,恍惚间好像一切如常,推开门他就在那边,倚着一盏豆大的油灯,裹着厚厚的披风,左手抱着手炉取暖,右手拿着卷书,不时地咳嗽两声。
“朕觉得……只要不推开那扇门……只要不推开那扇门……”
就能看到。
“今日朝堂上可是公事缠身?”
景琰似是无奈的盘腿坐下。
“小殊!”
梅长苏也坐下来,笑了笑。
“迟了,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