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J一副孺子终于可教的架势捂嘴笑着说道:
“不过,这还不是最丢人的。”
我唯恐天下不乱地兴奋一把问:“您老还能丢人?”
小J不睬我的小恶意,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
“没多久,我觉得我被豆芽那厮啪啪打脸了,而且是面对面的。”
小J一边说,一边笑得那叫一个诡异得开心。
“怎么了?”
我迫不及待地问。
“那年夏天豆芽真回来了,好像第一个知道他回来的不是我。但是被班里几个女生知道了,蹿着我打电话给他,张罗聚会,豆芽欣然同意。
“可是那几个可恶的死女人,跳着蹦着要聚会,豆芽刚在KTV掏了10张崭新软妹子,这些可恶女人的新婚丈夫就把她们一个个都拎回家去了。剩我一个女生和四、五个大男生,很是扫兴,聚会只好草草就散了。豆芽的钱算是打水漂了。
“第二日,我单约豆芽,对自己也对他说的邀约理由很冠冕堂皇,一是还他替我买托福和德语教材的钱,也有好几百呢吧,二是觉得前一晚的聚会让他白破费了,我算是回请。
“至于,潜意识里有没有些对那个吻存有的旖旎遐思,我也不敢说完全没有,但又很矛盾地明白知道豆芽这种要走仕途的人,最终的伴侣会是一个对他在仕途上有助益,至少要比我优秀漂亮很多的北京或其他什么大城市的原住民吧,总之不会是我这个小城里的小家碧玉。
“于是,我迎来了在20几岁年纪时一直深以为耻的一场.......”
小J顿在那里,似乎在寻找恰当的词汇,我狗腿体贴地奉上热茶,示意她慢用慢想。
小J嗤笑出声,接口道:
“年轻气盛的那些年头,我在心里,都将其定义成巨大的羞辱吧。虽然就算是如今释怀了,我还是能清晰忆起我坐在豆芽对面的如坐针毡和尴尬难堪,直到豆芽送我上了出租,坐在车上,我都觉得尴尬难堪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回家去,老爸老妈还吃惊我怎么如此神速地完成了同学聚会呢。我心里那个五味杂陈,羞恼尴尬啊,又只能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小J如此形容,让我很吃惊。
她常自诩是“你打我左脸,我伸右脸也给你打”的痴货,我也常嘲笑她皮糙肉厚,没羞没臊。一直都觉得她是个大大咧咧,多大事,回头就能立马就饭吃掉忘了的主儿。
小J摸了摸鼻尖,笑语道:
“哎,那尴尬,那耻辱啊。”
“我的单独邀约估计是吓到豆芽了,以为我对那吻会有什么非分想法和要求。我俩在甜品店里,屁股还没坐热,豆芽就说出了一番惊得老娘无言、更无颜以对的话。
“豆芽先说他自己是段誉一般的人物,多情而又认真,对每一段感情都认真对待,但过去了就绝不回头。
“好吧,老娘听明白了,你是暗示我别把年初的那个吻太当回事儿了。那你话停在这儿就算了吧,就当给老娘留点儿体面。老娘矜持骄傲着呢,不会死缠烂打!
“结果,你猜,他又说了什么,全TNN的都是发自他肺腑的大实话,估计就怕我死缠烂打吧。年轻时,我只顾尴尬难堪了,不想也不愿承认。不过活到这把年纪,却也不得不承认豆芽后面的话很是犀利,也实在。”
我迫不及待地问他又说什么了。
小J妩媚一笑,举止优雅,可是低声爆的全是粗口,她痛快淋漓地又骂了一句“奶奶的熊!”
我特别喜欢听小J骂这句粗口,觉得特好听、特有范儿,因此也不小心让它成了我的口头禅。回家去,常常在老娘面前一不留神儿爆出来,没少为此挨老娘的呲哆。
彼时,我就满眼小星星地听小J说下文。
小J没让我失望,为了让我感同身受她年少时的难堪经历,她都忘了自己经过特别训练的“软,慢,暖,缓”的说话小腔调,恢复了我们刚到上海初识时,她竹筒倒豆的说话方式。好在一息理智尚存,声音还是压低了的,看来虽然她说释怀了,其实还是有丢脸的异样情绪残留在灵魂的最深处。
她紧接着说道:
“豆芽当时就没给我喘气的机会。马上接腔,说他从上几次聚会观察我闹失恋闹得浮夸又造作,问我何必呢。还说他特意和我聊英语,想看看我的水平,说实话,不怎么样。豆芽还为此背书一句----他自己也在学英语,还整了个澳大利亚家教,所以他可以很权威地说我的英语不怎么的。”
小J的手突然伸过桌面紧抓住我的袖子,又一句超有范儿的“奶奶的熊”。
话音未落,小J抄起桌上剩的半杯凉茶倒进了嘴里,似乎是要去扑灭心中时至那日还残留的屈辱怒火。然后接着倒豆:
“最后的最后,那厮还特真诚地说,我要是想起北京发展,他特欢迎,会诚心帮我,那语气,好像京城是他家开的老字号似的,最后还提醒我再好好练练英语,语气那个真诚友爱,我呸!”
小J依旧揪着我的袖子不放,接着恨恨地说:
“你明白吗?士可杀不可辱!那时我一无所有,男朋友结婚了,工作不顺心,出国凑不到钱,唯一的骄傲就是被外教盛赞的英语水平,结果被个大城市重点名校来的非专业给鄙视了,奶奶的熊!虽然时至今日,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豆芽说的八成都是实话。可他老人家的实话实说,真TNN的让老娘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