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肚子难受的很,兴许是吃多了撑的,毕竟人生一个晚上吃两顿晚饭的机会不会很多。半夜里,胃像是搅在一起一般,实在忍不住,冲到卫生间里面狂吐了一番,才稍微舒服了一点,就这么沉沉的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猴子说:“我再过个把小时就能到了,你这里怎么样了。”我说:“没问题,兄弟。”我揉了揉眼睛,努力适应突然明亮的环境,急急地刷牙洗脸,肚子一阵抽筋,赶紧去如厕,只听稀里哗啦的炸弹声此起彼伏,完了,我瞄了一眼,靠,东西还真够多的,昨晚不是已经吐掉很多了吗?这个小插曲让我觉得迷惑,搞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时间突然变的紧迫起来,好在前几天把该收拾的包裹整理完毕,只要把电脑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拆下来就行了。全部完毕我把一个个箱子、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整整齐齐的堆在门口,老爸打趣说:“你搬的蛮彻底的啊,翅膀硬了终于要飞走了。”老妈问我:“今晚还回来吗?”我看着她貌似无所谓的表情,说:“看情况吧,我提前打电话给你。”
门禁响了,是猴子到了在下面等着,老爸老妈帮着我一起把东西拿到底楼,猴子开来的是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这么多东西竟然都被塞了进去。老妈自言自语:“有辆车关键时候还真的有用。”我上了猴子的车,坐在驾驶副座,挥挥手和父母道别,和这个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屌丝的家说拜拜,心中竟然有些酸楚,连忙示意猴子走吧。
猴子说:“今天来的时候路上挺堵的,我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十点半是绝对赶不到新租的房子了。”我打电话给高妹,告诉她:“我们可能要晚了,你慢点去。”电话那头高妹说:“我已经在路上了呀,快到了,大不了我在你家门口等着喽。”我愧疚地说:“那多不好意思。”高妹一阵爽朗的笑,回答:“知道对不起我啦,你路上正好想想怎么补偿我。”
电话里我们开着玩笑,猴子在一旁听着,我电话一挂,这家伙就急不可待地问:“是侬女朋友啊,讲的那么开心。”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告诉猴子不能算女朋友,只能算是关系比较好的女性朋友。猴子倒也直接,问道:“那么上过床了伐?”我摇摇头,说:“这个还早来。”
猴子笑笑。我问:“你怎么换帕萨特啦,记得你以前是开雨燕的呀。”猴子说:“换了没多久,新交的女朋友嫌雨燕丢人,每次去接她下班都被她说,索性搞个帕萨特算了,也算给她挣个脸。”我嘲道:“你这家伙将来苦了,篱笆女。”猴子说:“没办法呀,以为自己长得有点漂亮就姿态高了。”我好奇地问:“你哪来那么多钱买帕萨特呀,要多少钱啊?”猴子说:“连牌照二十五万样子,阿拉爷娘出了一大半,原来的车卖掉正好换张牌照。”
我点点头,心想,哪能别人就都能摊上这么好的父母呢?我忍不住问:“那么你一个月养车大概多少钱样子?”猴子算了算说:”乱七八糟加起来平均一个月2000块样子,有时候出去多了就超点,有时候么少点。”顿了顿又说:”不过如果到近的地方出去自驾游什么的,那么就厉害了。”我“哦”了一声,沉默不再问车的问题,我一个月就这么点死工资,无论如何是供不起这辆车的。
猴子说:“明天张晓杰结婚,一大早还要过去当车夫,这家伙好像换了个宝马,老卵的一批了。”我伸了伸舌头,心想,妈的,宝马啊,脑海里出现了那个蓝天白云的车标,心想,卧槽太牛逼了。猴子说:“不过据说这车是他老婆陪嫁过来的,男方家在浦东上南那里买了套复式的婚房,一百多平方要五百多万,立升啊。”
我彻底傻掉了,问猴子:“可以抽烟吗?”猴子说:“什么话呀,我早就想抽了。”我拿出一根递给猴子,点上,也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两个人个子呼起来,仿佛到了技校时代,下课躲在操场外面抽烟的情景。我让猴子中午一起吃点便饭,猴子看了看时间说:“算了,不去了。下午还要去接阿拉女拧到永琪做头发,然后还要去洗洗车,明朝张晓杰那里派用处。”
猴子反问:“明朝张晓杰结婚弄带女拧去伐,我看其他几个有的都带去的。”我苦笑一下,说:“不带,是公司的同事而已。”又解释高妹只是个外地妹子。猴子“哦”了一下,斜过头看了我一眼,开玩笑说:“硬盘啊,弄逼样有勇气额,模子!”
我感受到了侮辱,又不好发作,竟然倔强地辩解:“不过卖相身材还苦役额,80分。”猴子说:“是伐?个么过会我要看看再走。”我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高妹穿的靓丽些,好给我争点面子,不要穿的太随便让我不好下台。车子一路前行,好在后半程路上还算顺利,七个转八个弯一过,就到了。
高妹已经在门口等着的,我从车里下来,第一眼就是看高妹穿了什么。这一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高妹穿着一件蕾丝花边的吊带样式的裙子,脚踏高跟鞋,这身穿着虽然不洋气,但是好在总算把高妹的身材展示的一览无疑。高妹走过来,大大方方和猴子打了个招呼,我连忙介绍:“这个是我的死党,今天帮我忙。”
猴子把后盖箱打开,我把钥匙递给高妹,让她去把房门打开,高妹扭着屁股去了。猴子低声说:“你这个家伙低调的嘛,身材噶好,可惜。”我问:“可惜什么?”猴子说:“可惜是硬盘。”我笑笑。猴子接着说:“不过就算是硬盘,这身材80分绝对妥妥的。”我心中得意万分,把行李全部从车上移下来,堆在一旁,猴子问:“要不要我帮忙一起搬上去?”
我挥挥手说:“不用,你有事先去吧,我也就不多谢了,下次请侬跟侬女拧切饭。”猴子点点头,发动车子准备走,高妹下来,猴子拉开车窗对高妹说:“明朝阿拉兄弟结婚,弄一道过来啊?”我措手不及,好在高妹没怎么听懂上海话,迷茫地看着猴子。猴子说:“再见,走了。”
我看着帕萨特消失在我们视线,对高妹说:“你看着,我来搬进去。”几个来回,我把行李搬进了房子,高妹走进来,说:“我们现在开始整理不?”我摇摇头,拍着手说:“放着吧,我们去吃饭。”
我问高妹今天想吃啥,高妹说随便。于是我带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尽管这家餐馆已经是整条街上看上去最干净的一家,直到我坐下才发现这只是表象而已。靠桌子的灰色墙面上有一块块脏斑,桌面油腻腻泛出哑色白光。这环境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好在高妹丝毫没啥反应,招呼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
服务员小妹年纪很小,那微微隆起的胸部和稚嫩的面容,让我几乎怀疑她有没有到十六岁,她拿了两张纸巾过来,递给我们,又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本小本子,手里拿着圆珠笔安静的在一旁等我们点菜。这是一张粉色的A4纸打印的塑封的所谓菜单,里面都是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常菜。
我让高妹随便点,她也不推脱,点了一个番茄炒蛋、一个鱼香肉丝又加了个冬瓜小排汤,又嘱咐小女孩加两碗米饭。小女孩屁颠屁颠地走了。我问高妹:“就这点吗,你怕我钱不够买不了单吗?”高妹说:“够了,你要装大方下次请我到高档点的地方。”我被她这么一说,只得在一旁嘿嘿冷笑,心想,这长脚妹子果然不简单,我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我们呼啦呼啦的吃起来,菜式样子一般,味道却也不错,风卷残云,不一会我们就将这些东西消灭一空,我惊奇地发现肚子饱了,菜也没浪费,正正好好。高妹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用薄的不能再薄的餐巾纸擦干油腻的嘴唇,结账一算才三十几块钱,真的很实惠。我们慢慢悠悠的往回走,一点也不着急,高妹突然问我:“你朋友临走前和我说啥,都是上海话我没听懂。”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照实告诉高妹,说:“我朋友把你当成我的女朋友了,让我明天带着你去参加我们另一个朋友的婚礼。”我偷偷看着高妹的表情,好奇她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高妹直摇头,连声说可惜。我不解地问:“可惜啥?”高妹扑哧笑了出来,调皮地说:“别装傻,可惜你真正的女朋友回老家相亲去了。”说完往一边闪开,哈哈大笑起来,不知为什么,高妹虽然嘻嘻哈哈,我却总觉的她眉宇间有些异样,可是又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