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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宁打开了酒盖,取来了两个高脚杯,为自己和赫斯提娅各倒了一杯。 赫斯提娅闭上眼睛闻了一闻,那沁人的香气真是令人怀念。闻一口产自洛连的酒,仿佛就像回到了洛连那样。赫斯提娅想,虽然离开洛连也不过一周的时间,感觉却像是很久之前的事。还记得当时和自己班的同学去学院外的酒馆聚餐,也会喝有相同气味的葡萄酒。吃饱喝足,总是正好午后的时光,一群人沿着湖泊走路回去,一路看着湖里悠闲地游泳的野天鹅,期待着一个美好的午睡。
正当罗宁举杯要喝一口时,听到一群人从大门口进入了内间,为首的一个人大概是四十多岁,看着相貌也算不错,只不过烫了一个时下年轻人很流行的发型,加上还花了淡妆,就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晚礼服,不是那种很正式的,反而带着一点随意和浪荡的感觉,下巴蓄着小胡子,这人正是轮桥家的舅子。跟在后面的一个是米沙尔,另一个是昨天在大排档遇到的那个红头发戴假面具的人。只见米沙尔穿着一件很宽松的背心式武士服,胸口坦露还能看到昨天伤口包扎的样子。
罗宁看到米沙尔,还是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个米沙尔和轮桥家的小舅子是认识的。米沙尔似乎也看到他了,却装作没看到那样走过去。一路上轮桥二老爷正在和另外两个人聊什么事。
“赫斯提娅,我们用初级窃听术吧。”罗宁说,初级窃听术不属于咒术,而是一种中立法术,其实也是一种很容易被反制的法术,用于在嘈杂的环境下追踪自己想听的声音。不过他们试了一下,并没有被反制,恐怕对方也不是在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只听到轮桥家二老爷说道“两位从卡罗尔城过来,我真是应该好好接待!好久没见到卡罗尔城的炼金家大老爷了,他现在可好吧?他应该很久没来普拉托城了吧?下次他来,我可要好好招待他。”炼金家是普拉托第一富庶的家族,炼金家这一带有两兄弟,大老爷常年住在普拉托省南部的城市卡罗尔城,二老爷则常年在普拉托城。虽然继承家产的是大老爷,不过关于家业的各种事务却是由二老爷负责的。大老爷似乎不大喜欢出门,常年住在卡罗尔,除了必要的场合,连省城普拉托城也不会来。
这时轮桥家二老爷继续自说自话“我和你们炼金家二老爷,可不是一般的交情。年轻的时候,我可是经常和炼金家二老爷子一起玩的,那时我们都还小,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有时就会做一些很浪荡的事。”轮桥家二老爷讲起故事来可真是眉飞色舞,赫斯提娅心里想道。只听二老爷继续说“那时我们喜欢喝得酩酊大醉,然后炼金家的,那时是二公子,说‘我们来赌一赌’我听了就兴奋了,说道‘好!赌什么?’‘就赌大小。你赢的话,可以选择翻倍,输的话,对不起,就要连你那份也没有了。’”这种赌博在普拉托一带非常盛行,意思就是,赢的一方可以选择拿走赢的钱,如果他选择继续赌,输了会血本无归,赢的话却可以直接把之前赢的钱翻倍。
“那时我喝得大醉,一听赌大小就觉得很痛快,赌大小嘛,也不用怎么思考,赌就是了。于是我就说好。炼金家公子就问‘赌什么?’我问‘你有什么?’炼金家公子就说,我有女人。我一听要赌女人就兴奋异常,于是取下自己的戒指”轮桥家二老爷说着就取下自己的戒指,放在桌上。这时,六个小姐来到了他们一桌,轮桥家二老爷赶紧说“来来来,美人儿,快过来,刚好故事正讲到一半呢!”
只见三个男人一人都搂着两个女人,赫斯提娅觉得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搂女人的姿势有点机械,不够投入。这时一个小姐说道“哎哟,老爷今天又要讲你年轻时的哪次‘英勇’事迹了?”
“美女稍安勿躁,哥哥我不是在讲嘛”轮桥家二老爷继续说道“我当时赶紧说道,赌女人,那多有意思啊。于是取下了自己的戒指,说我就赌我的戒指。炼金家二公子于是说,好,如果你赢了,我就叫一个美女今晚陪你过夜,要是你输了,这个戒指就归我了。我当时赶紧说,有意思有意思”
“然后赌局开始了,我赌了大,然后我就一直喊:大大大!”二老爷讲的非常投入“结果你们猜开了什么?”
“开了小?”在二老爷右臂弯里的女孩问道。
“你怎么那么瞧不起我?肯定是开了大啦”二老爷说道“到了第二局,我想今天还是开大比较好,于是又是赌了大。然后,又是开了大!”二老爷停下来喝了一小口葡萄酒,接着说“第三局时,炼金家的公子好心提醒我可以放弃这一局带着两个女人去过夜了。你以为他舍不得他的女人吗?屁!炼金家可是普拉托省第一首富,怎么会在意这一两个女人。他是在关心我的身体!”
说完那一桌子人就都笑得前仰后翻。赫斯提娅说“这些人还真是低级趣味。”这时二老爷说道“第三局我又赌了大,哎?又开了大喔。我突然对我今晚的运气产生了一种好奇心,下一把会不会再赢呢?炼金家公子又是告诉我见好就收,酒色伤身啊。我说,不,我还要试试。于是开了第四把,第四把,哎!我又是赢了。这下我就有点畏畏缩缩了。八个女人。我再赢一局,再番一倍,那可不得了,十六个女人。人家炼金家是普拉托省第一首富,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但我只有一个身体啊!”说着那桌子人又都笑了。这时二老爷说道“我就和炼金家公子说,我觉得。。还是见好就收吧,八个,够我折腾的了。于是,那一晚炼金家的公子履行了他的诺言,送来了八个美丽可人的女子。那晚,成了我这辈子,最辛苦的一个晚上,八个女孩,个个都说要。哇,真心是折腾。自那以后,我就告诫自己,酒色要适量,赌博也要适量。”
“他还真像个相声演员。”赫斯提娅说道。罗宁没说什么。这时,二老爷又要讲他下一个故事了。赫斯提娅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的耳朵除了受污染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这时轮桥家二老爷正在和那个红头发戴面具的男子聊天“看你这样子,就是没怎么碰过女人的青头。没事,人都有第一次的。想我当年读幼儿园的时候,我也有过我人生的第一次。”
“得了得了,老爷不要再编这种胡说八道的笑话了。”在二老爷左臂弯的女孩还一直在咯咯笑“哪有人讲起笑话来就没完没了的,也不让人家休息休息。”
“这可不是笑话,刚才那个也不是笑话。喂,你去问问炼金家二老爷,问问他我们年轻时是不是曾经这样荒唐过?”二老爷严肃地说道“什么玩意,竟然以为我在讲笑。罚一杯,自觉点罚一杯。”
“是是。”女孩说着倒了一杯葡萄酒,一口喝了下去。这时轮桥家二老爷说道“那时我暗恋一个同班的女孩。有一天下午,下着濛濛细雨,她在等妈妈,我也在等妈妈……”
“啊,我受不了了”赫斯提娅说道,“不听了,学长你要听自己听吧。太恶心了。”
这时,米沙尔盯着他俩说道“隔壁桌两位在那里喝闷酒多寂寞,不如过来大家一起乐乐。”就在米沙尔说这句话时,轮桥家二老爷仿佛才注意到他们俩那样,望了过去。轮桥家二老爷看着这位穿着墨蓝色蕾丝衬衫搭配红色格子裙,剪了一个清新短发的赫斯提娅,感觉就如同找回了初恋的感觉,他说道“两位请过来,请坐。这位美人儿,过来,这里哥哥让个位儿给你。”说着松开了右手边的女孩,让了一个位置。
罗宁和赫斯提娅走了过去,赫斯提娅忍住了恶心率先说道“轮桥家二老爷,今天我们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的。”
二老爷疑惑地看米沙尔,米沙尔告诉他“他们是骑士团的人,算是负责在查轮桥夫人那件案子。”
“哦,原来如此。有意思有意思。”二老爷说着,“问问题嘛,可以是可以,不过,嘿嘿。”二老爷用色眯眯的眼神端详着赫斯提娅“你知道哥哥最喜欢的是什么吗?是赌。你要问我问题,那就赌一场,你赢的话就让你问问题。”
“没问题。”赫斯提亚说道。
“如果你输的话。嘿嘿。那你就陪哥哥我过个夜。”
“换一个吧。”赫斯提娅心想这个老色鬼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好主意,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了昨天买的口红,说道“要是我输了,这支口红就是你的。”
二老爷看着那支口红在思考,赫斯提娅还在担心这支口红的价位不进他法眼,还好,二老爷说道“好,这很有意思。能得到美女的口红收藏起来,也可作睹物思人之用。我们赌大小?”
“赌大小多没意思啊?”赫斯提娅说“我们来玩‘虫子最棒’吧。一局决胜负。”
“好的”二老爷说着,和服务生说道,“请送一盒‘虫子最棒’过来。”过了一会儿,服务生带来了一副新的纸牌,又有几人抬来了一张比较高的桌子。赫斯提娅和二老爷两人各坐在桌子一边。服务生看两位已经就位,就开始洗牌。洗完牌后,服务生为每个人发了5张,这时米沙尔说道“两个人玩有什么意思”说着给了罗宁一个眼色“四个人玩才有意思嘛。可以玩2-2对战模式。”
“我没意见。”罗宁说道。于是服务生重新洗了牌,给四个人都发了5张牌。又在桌面上放了4张公共的任务牌。只见任务牌中有“仨猫 奖励:手牌上限+1”和“三种四宝之一 奖励:手牌+1”,“四宝”指的是猫,青蛙,飞蚁和木薯这四宝。赫斯提娅分到手牌是两只飞蚁,两张白板和一张小猫,心里想着,不算差的开局。
起手是最年轻的玩家,之后就沿着顺时针按顺序出牌,赫斯提娅是最年轻的,于是说道“我弃掉两张白板。”补手牌时补到了一张小猫和一张飞蚁,心里想着,下回合如果那张四宝任务牌还在就用飞蚁拿那张好了。轮到二老爷,二老爷说“我弃掉一只小猫。”,赫斯提娅心里想,这二老爷要不就是不会打,要不就要遭殃了,反正在我下家总要吃我吃剩的。
20分钟过后,这时赫斯提娅已经八张手牌了,其余三位都还只是六张手牌。赫斯提娅决定不管别人集中注意力拿得分的牌了,像是“仨猫,一飞蚁,一木薯 奖励:2分”这种任务牌就肯定不能错过才对。又过了几回合,赫斯提娅已经拿到了12分了,这时其他人都还只是3分,1分那样子。赫斯提娅心想,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玩这个游戏的料嘛。
确实很轻松,几回合过后,赫斯提娅就拿够分胜出了。她得意地对二老爷说“如何,你认输了吧。”
“我当然是愿赌服输了,美人。再说了,就算是我赢了,我也会回答你的问题的啊。那可是我姐,我比任何人都要担心我姐的情况,怎么可能不配合几位骑士团的先生小姐调查”二老爷说完,狡猾地笑了笑。
“啊?”赫斯提娅一听到白忙了一场,心里感觉好气。这时罗宁问道“请问夫人是在什么时候被植入诅咒的?”
“这我可不知道。恐怕我姐自己也不知道,从某个时候起,就开始头痛,后来就收到那封信件了。”
“这么说,你一直都有保持和轮桥夫人的联系?”罗宁问道。
“这个,嘿嘿”二老爷不好意思地笑笑“联系是有啦,也不会很频繁。我有时会去她家作客,然后跟她讨点小钱,要不然日子还真是有点难过,普拉托这几年物价又飞涨。”赫斯提娅心想,你生活只要节俭一点保证生活一点也不难过。
“你手头缺钱?”罗宁问道。
“对啊。好色又烂赌,钱早就败光了。”二老爷说。赫斯提娅想,这二老爷还有点自知之明,看来传说中的赌神是不存在的。
这时罗宁又问道“请问信件是如何进入轮桥夫人的家的?”
二老爷费力地想了想,说道“怎么进去的?自己飞进去的吧,我猜。人们说第一个发现那封信的是在客厅打扫的阿道夫。”
“你觉得阿道夫这个人怎样?”罗宁问道。
“我对他不是很熟悉喔。人有点无趣,天天板着脸孔的,不过能在轮桥夫人家干这么多年没出多大问题,也足以见到是有点能力的。”
“你和你姐关系如何?”
“长官,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二老爷故作很惊讶那样说道“怎么可能?那可是我姐啊。她可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最亲的亲人,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每一次我闯了祸,我们家去世的太老爷要打我,都是姐姐护着我不让我受伤害的。”二老爷说着,眼角泛起了泪光。
罗宁心想,他可真是个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