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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夏天最可人的就是夜了。
看,一朵黑牡丹渐渐地在天空中绽放!听,月光穿过树梢悄悄来到大地!
这时的人们会放下一天的劳累,或者烹一盏茶,任腾起的雾与茗香模糊了身体的疲乏;抑或,在窗前翻开一本书,不用在意内容,只看那月光与文字的游戏;再或者,什么都不去做,闭上眼,槐树下、院落中、柴垛旁都是可以享受的地方……
孩子们自然是喜欢这种时候的。一到夏天,我总会急匆匆的吃完晚饭,然后拉着外公外婆到外面乘凉,而门口的那棵老树也总是会喝了小风捎来的“天酒”,摇摇晃晃地迎接我们。外公在黄昏时就会在树下铺好一张藤席,外婆则会从地窖里拿出一个大大的西瓜,切开,把最红最甜的一块给我,我就在外公宽大的怀里吃着西瓜,听着他们间或一句的情话,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睡去,醒来就是新的一天。
再长大一些,我就不再喜欢在外公外婆的情话里睡去,总是在暮色四合、残霞如火的时候出门,因为会有很多伙伴在外面等着我。我们一起跑到村边的柴垛前,玩起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游戏,比如跑电、斗鸡、捉迷藏。有时候,也会跑到田野里去听“虫子乐团”的交响曲;跑到溪水里,趁着最后一点阳光捉几只虾、捞几条鱼,然后在火堆旁烤着衣服,说着永不分开的兄弟情……直到家长们一齐寻来,我们才会熄了火随他们踏着月光回去。
夏夜里若是再有雨的身影便是再好不过了,自然,不是韩冬郎口中的“猛风飘电黑云生,霎霎高林簇雨声”,而是很小很淡的那种,就像秋实先生笔下的春雨——“像牛牦,像花针,像细丝”,只是,夏雨是不用撑伞的,在雨里静默、在雨里游戏,任温润的雨抚摸脸颊,伴着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平和的夜。
老人们是喜欢讲故事的,只要看见哪一家门口围了一群孩子,不哭也不闹,你便走过去听,不会有错的。无论是男孩子喜欢的“三国”、“水浒”还是女孩儿爱听的“小美人鱼”,老人们都能讲的很好。听着听着,你就会为冲出重围的赵子龙高兴,为醉打猛虎的武松揪心,为痴情的小美人鱼落泪——好像自己错生了年代,而是应该生于秦朝,去做一个剑客,浪迹江湖;生于汉代,去做一代名家,酒煮青梅;生于隋朝,去做一个绿林豪客,快意恩仇;生于唐代,去做一个诗人,墨洒九州……
有人说,有的喜爱会隐匿,但绝不会消失。一株树,一丝雨,一个故事,那淡淡的思念终会在每一个不眠的夜里滋长,成为远行者心中永远不会放下的惦念,妆点成四季里最盛装的颜,让我在夏夜的香气里沉醉,不再醒来,也不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