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说你独持偏见,一意孤行,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一天,朋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就是独持偏见,一意孤行!” 当时一惊,觉得这样直言不讳地当面批评真是不给面子,于是条件反射般地要为自己辩驳几句。接着,朋友告诉我,这八个字是徐悲鸿写给自己的,又是一惊,还有人这样直言自己性格之倔强的?后来查得这八字的确是徐悲鸿先生对待人生和艺术的自我宣言。有了徐悲鸿先生自己身体力行的诠释,“独持偏见,一意孤行”听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刺耳了,接连几天,这八个字都在脑子里回响。
刚好这一学期使用的新教材里第一单元是讨论大学生应该如何认识自我的,为了帮助同学们思考这个问题,在课堂上引入了英国教育家纽曼一段关于大学教育目标的阐述,其中提到大学教育目标之一就是要为浮躁的公众(popular enthusiasm)提供真正的公理,为公众的理想(popular aspiration)提供确定的目标。如果说徐悲鸿先生是以“独持偏见,一意孤行” 在动荡的时代里坚持真我,不同流合污,那么这种“独持偏见,一意孤行”的精神也许可助我们在浮躁的社会中“定而后能静”。
更巧的是课文里的故事给“独持偏见,一意孤行”提供了一个英文版的诠释:作者打算大四毕业后当一个作家,但又担心让父亲失望,因为父亲期望他能像自己一样成为一个律师。父亲没有直接告诉儿子自己的想法,而是带儿子去捕螃蟹。捕完螃蟹后,儿子观察到困在网笼里的一只螃蟹努力朝上爬,想逃出去,但每次要爬到顶端时,它就被其他螃蟹给拽了下来。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这只螃蟹后来也就放弃逃跑了,也和其他螃蟹一起去拽试图逃走的另一只螃蟹。结果当然是所有的螃蟹最后都困在笼子里。借此,父亲给儿子讲了一句话:“你可不要被别人拽住。(Don't get pulled back by the others.)” 接下来,父亲又说:“花点时间想想你是哪一类人,你这一生希望得到什么...然后再想想什么对你最重要,什么使你最感兴趣...如果你现在不能回答这些问题,你就得花点时间去找出答案。你不这样做的话,永远都不会幸福的。”
看来,“独持偏见” 就是要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一意孤行”就是要坚持自己的梦想。细细品味这八个字,字面上的贬义荡然无存,我决定以此勉励自己,于是请朋友书“一意孤行” 送我,以鼓舞自己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不懂书法,但看到这四个字心生欢喜。不得不说,中国书法真的很美。看那“孤”字,动态十足,就像一个人,即便独处,也是自有丰富世界。看那“行”字,活脱脱一个人正昂首挺胸,一脚迈出,满满自信。本来是听起来有点悲壮的“一意孤行”,看起来却是积极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