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有长短,只有用心活过的人,才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01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立夏的弟弟和妹妹也一先一后结婚成家。如果没有人提起,是不会有人记得,他们还有一个姐姐叫立夏。
立夏从小就是个让人喜欢的小女孩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洁白如雪的肌肤,一头又黑又浓密的自然卷发,扎起两个小辫子,再戴两个粉粉的小头花,简直像极了一个真人版的芭比娃娃。
见过立夏的人,都夸立夏妈妈真会生,怎么会把立夏生的这么好看。立夏的家人也对她疼爱有加,家里有好吃好喝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留给立夏。
只是幸福的日子,从立夏五岁那年起,就戛然而止。
五岁那年的夏天,立夏生了一场大病。一连几天高烧不退,她妈妈特别担心她的病,整日以泪洗面,愁眉苦脸。
尽管立夏爸爸是村医,给立夏配制了退烧药,可熬好药,喂她喝下,还是不见好转。立夏的高烧时常忽高忽低,昏迷不醒。
那些日子,立夏嗜睡,嘴里经常胡言乱语地说着一些别人都听不懂的胡话。
“后院的苹果都熟了,好蓝好蓝的苹果呀,真甜!”
“刘阿婆,都你110岁了,怎么还没有白头发?”
“海上的房子为什么都是竹子盖的?”
“好大一片红色向日葵啊,它们怎么都在冲我笑?”
……
立夏像是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那梦里所见到的一切,既真实又虚幻,即模糊又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那梦,像一团迷雾,又像一层薄薄的面纱,罩住立夏的双眼,使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却又好奇地想揭开这层面纱。
乡村的夏夜即使到了凌晨一两点,依然能听见从谁家狗棚传出的吼叫声,还有蜿蜒的小路两边草丛里的虫鸣声。
整个村子一片漆黑,唯一能看到的一家木格子窗户里透过的亮光,那就是立夏的家。立夏妈妈把立夏抱在怀里不时地打盹儿,一会儿不放心地睁开眼,看看她怀里的立夏,不是用手摸摸立夏额头,就是低下头,以她的脸贴着立夏的脸,测测立夏身体的温度。立夏爸爸在另一头,已经打起呼噜。
半夜,立夏头疼得厉害,不停地哭闹,呕吐。妈妈用手摸了摸立夏额头,手心,肚子,后背,双腿,立夏身体的每一处都是滚烫滚烫的。
妈妈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叫醒了立夏爸爸,立夏爸爸用火柴点开煤油灯,顾不上披衣服,光着膀子在房间找退烧药。立夏妈妈下床打来温开水,给立夏擦拭全身。
夫妻俩守着立夏忙活着,不知不觉天就已经大亮,但立夏的烧还是不见退,立夏爸爸急匆匆穿好衣服,出门找车去了。立夏妈妈还在不停地换水,擦拭立夏全身。
不到半小时,一辆拖拉机车开到木立夏家门口。立夏妈妈早已收拾好东西,抱着立夏在门口等,见车来了就急忙跳上车。
来到县城医院,立夏爸爸抱着立夏往急救室跑,自己的鞋跑丢了也不自知,还好立夏妈妈跟在后面捡了起来。
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医生看过立夏,一边开药单一边神色凝重地责怪他们:“孩子病成这样,你们怎么做父母的?现在才送来!”立夏爸爸焦急又紧张地没有说话,妈妈带着哭腔问医生:“大夫,我娃还有救吗?”
“有没有救?唉!先检查完,等结果出来,输液吃药,退烧了再说!”男医生一遍叹气,一边摇头着说。
02
第二天下午,立夏的确诊结果出来了,是小儿麻痹症。大夫告诉立夏爸妈,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立夏的这个病,有可能半身瘫痪,也有可能是轻微的。如果一旦进入了瘫痪期,孩子就出现一个四肢瘫痪的症状,它是一种迟缓性的瘫痪,会引起甚至有一些终身残疾的情况。
立夏爸妈听到这个病,如同当头一棒,爸爸愣在原地,双眼通红,妈妈瘫坐在地,掩面哭泣。立夏妈妈抽泣着问大夫之前说过的同样的话:“大夫,那我娃还有救吗?”
“小儿麻痹是无法治愈的,目前没有什么特殊的治疗方法。小儿麻痹症是一种由于人体受到脊髓灰质炎病毒感染后,所引发的一种急性传染病,这种病主要是会出现高烧,四肢疼痛,到时候也会有一些后遗症,比如说走路的时候不平稳,导致四肢畸形瘫痪。患者多为一至六岁儿童,它的主要症状是发热,全身不适,严重时肢体疼痛,发生分布不规则和轻重不等的弛缓性瘫痪。治疗以对症支持为主,目前还没有办法根治。”
男医生看着他们夫妇手足无措的样子,想说些安慰他们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打住了,像他们孩子这样的情况,他见得多了,有的情况甚至比他们还要糟糕。
因为男医生知道,医生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遇到疑难杂症的病人,医生除了告知患者家属患者的真实情况,说再多安慰患者家属的话,自己都会觉得自欺欺人。
立夏住院的日子,妈妈寸步不离地照顾她。她爸爸先后回去过两三次,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该借得亲戚也都借遍了,凑来医药费还是不够,后来医院了解他们家的情况,还组织了捐款。
即使这样,医药费和住院费还是差一些,无奈之下,立夏爸爸把他们老家的房子给银行做了抵押贷了款,总算把医药费凑齐。
半个多月后,立夏出院了。正如医生所说,立夏的肢体不再协调,走路一瘸一拐,她的右腿有些外翻,右手的几根手指有些变形。
五岁多的立夏似乎知道自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了,她不再像健康时那样爱笑,也不爱跟其他同龄的孩子玩。妈妈想让她出去做康复训练,她死活都不肯出去,她说她可以在院子里面锻炼,她不想出去。她妈妈看着她在院子里来回的垫着走,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抽泣了起来,妈妈怕立夏看见,就赶紧走开。
医院回来没几天,立夏爸爸就去外地打工去了。家里来看立夏的亲戚也络绎不绝。妈妈忙着招呼亲戚,大家都不敢在立夏面前说立夏的病。有个年长的亲戚,是立夏的姑奶,也就是立夏爸爸的亲姑姑,把立夏妈妈叫到一边,试探性地问她妈妈:“你以后对立夏这孩子有啥打算啊?”
“还能有啥打算?好好照顾她,不管怎么着,她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这辈子是好是坏,我也只能认了!”立夏妈妈话刚说完,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认了?立夏现在才五岁多,一辈子还长着呢!你能知道她以后还会发生什么?雪琴,你现在和海峰还年轻,趁着年轻再生一两个孩子多好。至于立夏,你要养,也能养着,如果不想有个累赘,送人也行,你说呢?”
“姑!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好歹也是她姑奶啊!要是立夏换做是你孩子,你舍得丢下她不管吗?!”
“舍得!我怎么舍不得?!人活一辈子,谁不为自己以后考虑,你要守着她,那是你的事,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立夏姑奶说完,抓起身后柜子上的大布包,生气地就往屋外走,立夏妈妈也快步跟出来,在她身后喊:“走走走!你以后要再说这样的话,就别到我家来!”
“哼!谁稀罕来!只要你们能遭得起这罪就行。”
晚上半夜,立夏妈妈迷迷糊糊听见立夏的抽泣声,就一把坐起来,摸了摸立夏的额头,以为她又发烧了,但是体温正常呀。妈妈再摸摸立夏的脸湿湿的,就不安地问:“夏夏,你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妈妈,是不是你跟爸爸不想要我了?”立夏拉住妈妈的手,小心翼翼地问。
“傻孩子,爸妈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呢?别多想,快睡吧!”妈妈把立夏抱在怀里,轻轻拍着立夏的背,把她哄睡着了。妈妈知道,今天和她姑奶说的话,被立夏听见了。
03
日子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村子里跟立夏妈妈重复着说立夏姑奶的话的人越来越多,立夏妈妈起初是生气,反驳,后来不再说话,只是沉默。
立夏妈妈发现自己的月经,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来。最近一直没有食欲,时常感到恶心想吐,她一想到当初怀立夏时的样子,心里有点窃喜,又有些担心。
她就去找村大夫看,村大夫是个老大夫,他号了号脉,又问了立夏妈妈的近况,就很直接地跟立夏妈妈说她怀孕了,然后跟立夏妈妈讲了一下,怀孕期间该注意的事。立夏妈妈很矛盾,她在想,该怎么把她怀孕的事,告诉立夏呢?
没多久,立夏还是从邻居那里知道了妈妈怀孕的事,但让妈妈没想到的是,立夏很开心,她说她要有弟弟或妹妹了,等他出生了,她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照顾弟弟或妹妹。
半年时间过得很快,立夏妈妈挺着大肚子,干起活来多有不便。家里田地里有些要出力的活,有时就叫上邻居大叔大婶来帮忙。
立夏的病从半年前到现在,都没有好转,除了没有再发烧,右腿和右手越来越不协调,跟左右腿的手脚一对比,粗细明显能看出来。
没几日,立夏爸爸从外地急匆匆地赶回来。立夏妈妈快要生了,家里早已经提前请好了接生婆,立夏爸爸也很小心地观察立夏妈妈的一举一动。
立夏爸爸回来的第七天,她妈妈半夜感觉到宫缩一阵一阵的疼,还有点见红,天还没亮,就让她爸赶紧去叫接生婆。还好接生婆家离他家不远,但来回路上也得十几分钟。
当立夏爸爸和接生婆赶到家,立夏妈妈已经生出了孩子,接生婆赶紧用消过毒的剪刀,剪掉脐带,包裹好孩子,处理好胎盘。
接生婆忙活了半天,立夏爸爸才想起来,还没看刚出生的孩子是儿是女,他抱起炕头的孩子,小心地打开裹布,一看是个儿子!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立夏爬在门外的窗户边,偷偷看着里面的一切,又急又喜又难过,她急切地想知道妈妈怎么样了?也很想知道妈妈生的是弟弟还妹妹呢?但同时又很担心,有了这个弟弟或妹妹,爸爸和妈妈还会爱她吗?
立夏弟弟的到来,让这个家里少了份愁容,多了份笑声和温暖。很快弟弟就要满月了,立夏爸妈商量着给弟弟办个满月酒,他们说干就干。弟弟满月当天,家里坐了十一桌给弟弟过满月的亲朋好友和父老乡亲。
大家轮流来房间看立夏弟弟,有夸赞有祝福,有包红包的,还有提着鸡蛋,米面和补品的亲戚,把房子的一角堆得满满当当。
立夏家的前院与门口人来人往,笑声与说笑声异常热闹,只有后院有些冷清没人来。立夏蹲坐在后院的梧桐树下,正认真地看一群蚂蚁搬家。其实它并不关心蚂蚁,只是在想为什么没有别的孩子跟她玩呢?
她不时地看着前院门口的走廊,要是能跑来几个小孩跟她一起玩多好啊,哪怕一个也行,但是一直没有。
看了没一会儿蚂蚁,她就觉得没意思。她又捡起落在地面的紫色梧桐花,一会儿摆成一个人形,一会儿摆成一朵花,一会儿又摆成动物的造型。有一个女孩和两个男孩,不时地透过走廊的围墙偷看她,但又被他们的家人拽走了。立夏看到他们被大人拉走,她的神情显得既落寞又孤寂。
04
弟弟马上就要半岁了,但是她妈妈一边要照顾年幼的弟弟,还要照顾行动不便的立夏,她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妈妈一个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还好立夏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她爸妈就商量着让立夏上学的事,问了立夏,立夏很开心地说她喜欢上学。
但是,立夏上学也面临着很多困难,比如谁接送她去学校,她右手没办法握笔,走路行动不便,去学校了,有可能会被其他同学嘲笑或欺负。
当她爸妈把这些困难告诉立夏时,没想到立夏反而安慰爸妈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我可以每天早点起,自己走着去学校就行啊。我不怕被别人欺负,去学校了,我就好好学习,回家了,就帮妈妈一起照顾弟弟。”
她爸妈听着六岁多的立夏,说着这么懂事的话,他们相视一笑,感到很欣慰,立夏上学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村里学校校长也知道他们家情况,说是孩子只要能正常上学,跟上学习进度就行。立夏很争气,上学从来没有迟到过,放学一回家,就帮妈妈照顾弟弟。有时,还会帮妈妈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在学校,有很多同学都知道立夏有小儿麻痹症,有些孤立立夏。立夏有时被调皮捣蛋的男同学嘲笑、捉弄、欺负,她从不反抗,也不哭闹,既不向老师告状,也不跟爸妈说。
立夏有些固执,也有些倔强,别的同学用右手写字都能按时完成作业,她用左手写字,有些吃力,她经常是最后一个交作业,有时甚至放学了,她的作业还没写完。但她一直坚持把作业写完才回家,所以,放学后,教室里,经常都是她一个人,默默地在写作业。
立夏上二年级以后,写字慢慢练出速度,她不再是最后一个交作业了,经常能按时或提前完成作业。
立夏二年级的下半学期快结束时,爸爸从外地回来了。立夏很久没有见到爸爸,她一看见刚到门口的爸爸,就激动地一瘸一拐地向爸爸走去,爸爸也喜笑颜开地向她这边走来,只是爸爸抱起的是两岁多的弟弟。
立夏失落地站在一边,尴尬地看着爸爸,对弟弟亲了又亲。但她的脸上却带着笑容,眼里噙满泪水。
立夏妈妈又怀孕了,爸爸这次从外地赶回来,是陪妈妈待产的。因为计划生育管理的比较严格,再加上立夏一家已经四口人,再生一个孩子,就是超生,他们家已经欠了不少外债,再罚,恐怕是拿不出钱来的。
为了躲避计划生育,立夏爸妈商量着去十几里外的外婆家生产。但是家里的猪狗鸡都需要有人照看,爸爸就把立夏叫到身边问:“夏夏,你能不能在上学的同时,先照看几天猪狗鸡,等你妈妈生完孩子,我就带着弟弟先回来”。
“嗯!爸爸你们放心去吧,你照顾好妈妈和弟弟,喂猪喂鸡的这点小事可难不倒我。”立夏很懂事地点点头,很爽快地答应爸爸说的事。
第二天一早,立夏爸爸拿着少量行李,陪着她妈妈,带着弟弟一起,坐着在村上叫来的拖拉机扬尘而去。
立夏在家每天早早起来,把猪和鸡喂好,吃饭也没有规律,经常是早上在书包里装块馍,当中午饭,等下午放学回来,再随便做点吃的。
她不会做饭,只是凭着平时在帮妈妈烧锅时,妈妈做饭的样子来。她想把面粉揉成团,但一只手没劲,揉出的面,像粘胶,粘在盆里撕不下,撕下来又紧粘在手上。她一会儿倒水又加面,一会儿加面又倒水,最后面没有揉成团,变成了小半盆面糊。
为了不浪费,她给锅里倒上两漂水,烧开水,倒入面糊。她看面糊多,只下了一半。煮了半天,也不知道熟不熟,她火烧的有点大,锅底有点糊了,就拿着锅铲来回翻,最后她放勺盐,扔了把提前洗切好的青菜,这顿饭就算是做好了。
立夏吃着自己做的糊面糊,突然很想念爸爸妈妈在家的日子,也不知道爸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立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吃面糊,吃着吃着就犯困的爬在凳子上睡着了。
立夏爸妈到了立夏外婆家第三天,她妈妈就感觉自己快要生了,宫缩一阵又一阵的疼,她爸爸急忙叫来接生婆,折腾了一下午,宫口只开了三指,但接生婆也不敢离开。直到晚上,立夏妈妈宫缩频繁,不一会儿从三指开到七指,在立夏外婆和接生婆的助力下,立夏妈妈使出全身力气,顺利产下一个女婴。
立夏爸妈还沉浸在他们又喜得一个女儿的喜悦中,可就在此时,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女儿立夏,正在被大火侵蚀!生命已经奄奄一息。
原来立夏在厨房睡着时,她没有注意到她做饭从锅台的火炉里蹦出的火星,掉到干柴草堆里把灶房引着了,火势把整个灶房四周烧的乌烟瘴气,同时也烧伤了立夏那条健康的腿,尽管立夏拼命地挣扎着往灶房门口爬,但是灶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在门外给锁上了!
立夏大声的呼喊救命,没喊几声,就被屋内的烟味呛的说不出话来。立夏感觉自己全身就像是被烤焦了层层皮,她不能动,一动就觉得皮肤在撕裂脱离,也喊不出声,因为一张嘴,感觉所有的烟火都往喉咙里面钻。
但求生的欲望使她拼出最后的力气,她挣扎着,举起全身唯一还能动的左手摸到门框,但很快左手又顺着门框落下……
05
立夏被发现时,已经是一具被烧焦的,完全辨认不出样子的尸体。立夏爸妈匆忙赶回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爸爸瘫软在地,妈妈直接晕倒。
亲戚邻居们帮忙处理完立夏的后事没多久,村子里就传开了立夏的死因,有的说是立夏爸妈不想要立夏了,就害死立夏,不然立夏爸妈和另两个孩子都好好的,怎么就单单留立夏在家,活活被火烧死?
也有说立夏一家跟她大伯家有过节,门肯定是她大伯锁的。但她大伯一家常年在外打工,立夏出事的时候,她大伯家,就没有人在家。
还有的说是立夏爷爷,立夏爷爷跟立夏一家从不来往,而且脾气古怪,最主要的是立夏爷爷是立夏爸爸的后爸。
但有很多好事的人说,肯定是村子里的刘麻子(小混混),他跟立夏爸爸几年前因为偷立夏家猪的事大吵过,后来被派出所判赔了立夏家钱,他不服气记仇,才有了这歹念。
立夏被火烧死,或许是意外,也或许是他杀,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所有的怀疑与流言,显得毫无意义。
立夏被葬在她家的后山上,她的坟,没有墓碑。如果不说,没有人会知道那是坟,以为只是一个小土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立夏的坟前开满迎春花,那小小的花朵儿,就像立夏这个小女孩一样,无惧风雨,一心向阳。迎风而上,微甜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