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得回来了哟?”喻深阴阳怪气,显然是怪她迁怒于自己。
顾颐自知理亏,给喻深买了许多东西赔礼道歉,大包小包在外人看来就是顾大小姐幡然醒悟,决定追求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的青梅竹马喻深,而喻深收下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喻深一直爱而不得,这次终于得偿所愿。
从喻深口中听到这个合格的故事时,顾颐快笑弯了腰。
祁盛为此半个月没和喻深说过话,是真的一个字也没说过。喻深快委屈死了。
祁盛不理他就算了,陆执也不理他,甚至还唾弃他。
气急败坏的喻深某一天忍无可忍,把陆执拉进厕所:“我和顾颐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可能。”
“我有喜欢的人!”
“我不相信你不喜欢顾学姐。”
“我喜欢你!”
吼完的喻深后知后觉地扭头,对上刚走进厕所的林漆等八班众人的眼睛,再缓缓看向罪魁祸首陆执,显然已经吓傻了。
晚上喻深躲到顾颐家里。
说完,顾颐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见此,喻深气得脸红一阵青一阵,“罪魁祸首是你!”
顾颐撑起下巴:“说出你的暗恋史,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
那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见色起意预谋已久,喻深早几年在网吧对骂骂咧咧打游戏的陆执一见钟情,才模模糊糊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和一般人似乎不太一样,上了高中,居然和陆执一个班级的喻深,高兴地连续请了顾颐一星期布朗尼蛋糕。
再然后,一直暗戳戳和陆执换情侣头像,接近陆执的发小祁盛,乐此不疲给顾颐和祁盛创造机会的同时,也在满足自己隐秘的小心思。
顾颐叹为观止,觉得自己一直斤斤计较的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简直就是少女怀春矫揉造作的极端产物。
她决定帮喻深一把,就当是偿还那几个星期的布朗尼蛋糕。
第二天,顾颐再次出现在高三十班门口,她朝着第一排第一个的小女孩甜甜地笑道:“可以帮我叫一下喻深吗?”
女孩微红着脸答应了,跑到喻深桌旁:“顾学姐找你。”
祁盛听到了,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自然也没注意到对面陆执僵硬的脸。
之后好几天,顾颐都准时出现在高三十班门口,喻深偶尔会在走廊上和顾颐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时候,对上从教室出来的祁盛和陆执。
连续一个星期之后,顾颐消失了。
喻深按照顾颐所说,自己走到走廊上,撑着下巴看着校门口那棵年代久远的榕树。
忽然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想顾学姐了?”
“不是说不喜欢她吗?”
喻深转头,看向陆执,眼眸里闪着狡黠的笑意:“你是不是——吃醋了?”
“你你你……你才吃醋了!”陆执气急败坏,红着脸回了教室。
喻深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继续撑着下巴看那棵大榕树。
祁盛没忍住,那天晚上走过喻深桌旁问道;“你们……”
喻深抬眸看着祁盛,看了很久才答非所问道:“有人跟我说,你有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祁盛愣了愣,就看着喻深整理好书包离开了。
暑假结束,顾颐去了上海。
每天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去老街散步的生活,似乎也不错。老赵有时候出差到这儿,也会打个电话死皮赖脸蹭蹭顾颐做的菜,她没住校,顾父和顾母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在上海买了一套房,如今正好方便了自家女儿。
风平浪静的日子并不会持续太久,国庆放假的时候,顾颐在自家门口的咖啡馆遇到了滑板上熟悉的少年。
彼时那少年身穿红色校服,内里衬一件白色卫衣,黑色卫裤上没有花纹,一顶黑色鸭舌帽只微露出笔挺的鼻梁和一抹唇,看起来软软的。
看来真是学坏了,顾颐笑。哪怕是一个背影,她也能认出来。
少年似乎是没瞧见她,仍低着头在她面前滑过,红色连成一条线,模糊成影,又消失远去,那种荒唐感就像是你每次回忆的时候,都能把自己抽离出来,干干净净。
顾颐走进咖啡馆,拿出电脑开始写作业。
馆外不远处那条大街,站着一个手拿滑板的红色少年,缄默不语,是个一直充当着哑巴的哑巴。
陆执和喻深去网吧打游戏了,祁盛见到了顾颐就回家了,虽然手机上已经被狂轰乱炸过一番。
顾宅。
顾母和顾颐坐在阳台上。
忽然陈姨就张着嗓子喊:“喻深来啦。”
紧接着喻深就在楼下扯着嗓子叫顾颐:“今天你看到祁盛没!”
顾母拨了拨手上那串玉镯,闻言颇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顾颐,没有什么反应。
顾颐下了藤椅,站直了朝下看他:“看见了。”
“说了些什么!”喻深仰着头,继续扯着嗓子问。
“他没看见我。”顾颐淡淡地说,“又瘦了。”
喻深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祁盛又临阵脱逃了,再和顾颐解释也不会相信,喻深长叹一口气,半晌才问她:“那你,还喜欢他吗?”
顾颐皱眉,抿了抿嘴唇还是说出了实话:“他,有没有和你说过,其实我高二的时候和他试了试。”
那时候顾父的死讯传到家里,顾母第一时间是关心顾氏股价,纵使隐隐约约知道父母大概是政治联姻的顾颐不知道该去哪儿,在学校后树林的地上茫茫然看月,住校的祁盛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宿舍和陆执一起打游戏,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操场,顾颐面前,带了一盒布朗尼蛋糕。
连喻深也不知道的是,就是那一个晚上,顾颐开始喜欢吃布朗尼蛋糕。
顾颐认得他,干涩的嗓子缓缓发出几个音节,“你是十班的祁盛?”
她看见祁盛弯下腰,递给她一盒布朗尼蛋糕,温润的嗓音带着能使人安心的魔力:“吃了就不会难过了。”
两个人在后树林一起坐了好久,也聊了好久。
然后祁盛送她回家,一直送到家门口才准备离开的时候,顾颐拉住他的手宛若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祁盛只听到他最心爱的姑娘用祈求的语气轻轻地问着他:“做我男朋友吧,好吗。”
给我爱,给我温暖,我不要再一个人了……可惜求来的爱情似乎结果都不太好,就像顾颐的爸爸和顾颐的妈妈。
显然顾父的死讯没有给她教训。祁盛眼睛里没有温度,就像每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没有什么温度的母亲一样。
顾颐受不了了。
然后她遇到了盛意,那个会认认真真看着她,送她回家的盛意。可是人都是会变的。
可是爱意会消失,消失的爱却不会回来。
大概是饮鸩止渴的诅咒,顾颐放弃了爱。顾母意识到自己对女儿的亏欠,开始弥补。老赵有她的嘱托,定期会和顾颐聊聊,一本每月最新的《读者》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然后是藏在每一本书里顾父未道尽的爱意,被顾颐发现。她渐渐习惯,渐渐接受感情里没有投之以李,报之以桃这么好的事。
喻深愣住,祁盛没跟他说,所以现在是渣男痛改前非被拒绝的故事?
“要不,你再给他个机会?”喻深想了想祁盛那副模样,还是决定忠言死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