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早上六点时分,半夜微雨使得到处都湿漉漉的。初夏时节的山村还笼罩着雾般的水汽,不远处的大山若隐若现,不崇高不惊险非常平常,村里人常要爬到半山腰或山顶干农活。山上常种着花生、玉米、木薯、茶叶、八角等有点效益的经济作物,但此时什么都看不见,一座座山像一座座坟,围着小山村,静静地;四散着的泥砖木制瓦屋却不沉默,间或飘起缕缕青烟,偶闻砍柴打水洗漱的窸窸窣窣,还有乡村农人特有的打招呼的人语响……这一幅素雅的国画!
唯一与素格格不入的是有一堆篝火“呲呲”的烧着,殷红的火苗不断地向上“噌噌”的冒着,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小一会儿大。映着我的脸也是一灰一暗,爸和叔两人忙前忙后地分拣着爷的遗物--能烧着的和不能烧着的,能烧着的就添到我面前的火堆里。他俩知道我心情不好,也没催我一边帮忙。
爸扔进去的,首先是爷的床,这床肯定助燃:两条长凳子,几块五公分厚的木板,还有四根对折断掉的蚊帐竹撑和已经散了的草席。我静静的看着更旺了的火头,心痛:去了,都去了。在我小时候,爸说半夜把我抱到爷爷的床上去睡,我严重抗议说我会醒的。到了明儿,我一觉醒来就躺在了爷爷的床上,就是这几块简陋的木头。次数多了也就不抗拒了,后来长大了丁点又开始嫌弃为止。
哎,等等,我伸手想阻止小叔把水筒烟管扔进篝火里,但嘴里只发出两声难听的沙哑的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