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句励志的话:“先吃苦,开路虎”。而二叔的人生却是从“开路虎”开始的。这有违常规的顺序,似乎早早注定了他坎坷的一生
七十年代初期,知识可谓极其贫乏。那时,高中毕业的二叔可绝对算是高材生。在他刚回村的第二天,老村支书便把他安排到学校。那时他常穿一身蓝色中山装,温彬儒雅的样子,惹的七里八乡的同龄女子的个个倾慕。
邻村李家姑娘更是不顾女孩家的矜持与羞涩,天天往家里跑。做饭,刨地,把一切能干的活干的干脆利索。
终于,二叔被这位善良热情的姑娘打动,两人喜结良缘。只不过跌破所有人眼睛,二叔是倒插门。这可气坏了爷爷。自古已来,入赘可是件有辱门楣的事。老人家不同意,但二叔却说李家无儿,他要去顶门立户,又说既使入赘,也会像我父亲一样,给爷爷奶奶养老送忠,总之执意如此。爷爷终执拗不过,只好做罢。
二叔二婶是幸福的。在他们结婚第二年,便有了可爱的小堂妹。在村子里,二叔为人平和宽厚,且读过书的人,待人接物也更有些大将风度。村中很多人的都敬重他。父亲说,在讲究“人多势众”的那个年代,做为单门独户人家的上门女婿,能得到这样的风评,是一件极不易的事情,而二叔却做到了。
我常想,生活若一直如此,二叔家的日子绝对是村中的佼佼者。但是没有如果。二婶在堂妹十二岁的时候,患了癌症。为了给她治病,二叔是疯狂的。他砸锅卖铁,亲戚朋友,左邻右舍,二叔谁家都不放过,所去央求借贷。他的行为,遭到很多人置疑:“临死之人,尽尽心意既可,何必如此”。就连二婶的母亲也抹着眼泪说:“别治了,欠这么多钱,以后日子咋过?”。那时,二叔听着这些,总是蹲在门口抽烟。
所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二婶掏空了这个家庭全部经济后,还是去了。二叔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爷爷看着心疼,就和父亲商量让他迁回我们村,但二叔不愿意。就这样,他又在李家独过了一年多。只是后来,促帐的人越来越多,微薄的工资难已支撑,无奈之下,二叔终是辞去教师的工作,进城打工了。
不得不说,进城的二叔变的异常神秘。我们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也不知道住在哪里。问他,他总说在外打工,居无定所。后来问的次数多了,没有答案,索性不问。又后来有村人见到二叔跟着一个装修队干喷漆的活,但父亲听了后说绝不可能。他说二叔对漆中甲醛过敏,有一次他曾因为这个东西差点一命呜呼。但随着同村或邻村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父亲终是选择了沉默。
有那么一句话“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二叔是块金子。进城两年之后,他也拉起一小个装修队。只不过时不待人,一年到头,那些工程老板都哭穷装愣,赖帐不给。那一年春节,二叔也躲了起来。要帐的工人跑到我家,差点把我们家房子掀了,母亲抹着眼泪第一次把二叔狠狠骂了一顿。
后来,二叔隐藏的更深了。我们小辈聚在一起论他,都说他比兔子厉害。因为“狡兔三窟”,而二叔仅用“一窟”,就把一我们迷惑住了。
渐渐地,长辈们也指责起他的薄情。我们这些小辈们结婚生子,二叔很少露面。其中,就连我的堂妹——二叔的亲生女儿结婚,他也仅是打了个电话。
就这样,曰复一日,年复一年之后,所有人都忘却了二叔的好。他就在这生活的浪潮中,变成了一个“薄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