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不少期了当年的街面儿上玩的大哥,这些人有功成名就的,也有孤身一人落寞一生的,真可谓是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活儿法儿。但这些能平安落地的江湖大哥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不是锒铛入狱,就是被正义的子弹而正法,能够苟延残喘对付活着的人实在是少数中的少数,人的一生很短暂区区几十年,希望所有好友在看到我的故事解闷儿的同时也都关爱自己这短暂的人生吧!
唐代诗人李白有一首《将近酒》写得非常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阜新的街头混子韩大下巴就是将这两句李白的诗词发挥到了极致,诸位可能就要问了,咋的这街头混子也开始舞文弄墨了?走文化路线了?
这还真不是,说的是这位当年名震阜新韩大下巴,当时还真就把这句诗词给做实了,在自己风光的那几年,“好事”都让他做绝了,最后来吃了一颗人民政府的“花生米”终此一生的事儿。
大家伙儿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听听我念叨念叨这个韩大下巴。
西方的洋教说过人与生具来都是带有原罪的,人这一辈子都要谨小慎微,多做善事儿,无论什么环境都要保持一颗善良的心,洋人管着个说法儿叫“爱”,要说普通人能做到爱别人,可是不是太容易,但人家洋教还说了,你做不到“爱”别人,在特殊的环境下能不做恶也算是一种爱,这个就简单的多了!看来这洋教还是蛮通情达理的。
韩大下巴出生的年代是在建国初期,我不多说大家伙儿也差不多都能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社会环境,那时候的中国人的身体里仿佛是充满了无处安放的战斗情绪,工厂里、学校里、街道上到处都在战斗,在大街上的一句“你愁啥?”真的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这可不是开玩笑,记住那可是六十年代。
韩大下巴在阜新市的出名,是因为自己的大义灭亲,一棒子划清了自己与“四类分子”父亲的阶级关系。
韩大下巴的父亲在建国前是一家做煤炭买卖儿的二道贩子,建国之后划分成分的时候,也不知道咋整的,一下子就给划成了剥削人民的资本家。
资本家在今天是个好词儿,有钱人、大老板才会被戏称为资本家的,可那会儿你要是被定义为资本家,那套用今天的时髦网络语言说那就是“彻底凉凉!”
家里的子女无论是入学、参军、工作都会受到歧视,你要想翻身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划清阶级斗争路线,脱离家庭关系,那会儿为了保全家里的妻子丈夫、子女,那会儿因为这个离婚的一点也不鲜见。
照说念中学的韩大下巴,还是个不错的好孩子,不招灾惹祸的,可是就因为自己的家庭出身可是没有少遭白眼儿,同学们不和他玩儿倒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儿,可是考学、入团、参加集体活动等等校园内的活动都将他拒之门外,这可就不是那么让人舒服了!
就连班级里方方面面都不如他的同学都能拿他逗逗趣儿“唉!韩大下巴,你说你那个下巴咋就那么大?当年你那个资本家的老爹给你啃了多少贫下中农的骨头才长成这样儿的?”
同学们的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深深地刺伤了自己脆弱的自尊心“为什么我要有一个资本家的老爹呢?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歧视和白眼呢?我要改变自己的看法儿,我要证明我才是和劳苦大众站在一起的进步青年。”
可要怎么证明呢?唯一的方式就要积极加入这场浩大的革命运动中去,就想那些戴着红袖箍的学生干部说的一样“砸烂一切封资修,与反动势力划清界限”
街头红红火火的热闹景象,在那个时代并不鲜见,各个街道、学校、工厂都在搞批斗,每次看到父亲低着头反剪双臂跪在街头的时候,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就钻进去。
韩大下巴将这一切都归功于父亲对人民的迫害,韩大下巴给当地革委会写申请书,积极揭露父亲在旧社会似的丑恶嘴脸,虽说那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呢,可课堂上老师不是说过吗?要大胆的联想,仔细的形容吗?这一切对韩大下巴来说也算是学以致用了,一个既像周扒皮又像刘文彩的典型人物很快就引起了当地革委会主任的注意。
韩大下巴要积极的投身革命的热情让革委会主任很是青睐,革命需要的就是这种热血青年,为了表示自己与父亲和家庭彻底划分界限的决心,在老爹接受群众批判的时候自己手持木棍挤进人群,毫不留情的一棍将五十多岁的父亲击倒在地。
韩大下巴连看也没看倒在血泊当中的父亲,自己振臂高呼“打得到资本家!打到四类分子!”
韩大下巴与家庭和亲情的决裂是彻底的,就连几日之后父亲的去世自己也没有出现在家人的面前,韩大下巴现如今在学校里已经是又红又专的革命小将了,自己都能一棍将自己的父亲大义灭亲的人,对待别人又能是什么样子呢?我们就可想而知了。
韩大下巴积极的参与街头的武斗,一马当先的对着“敌人”“反动派”“四类分子”毫不留情的挥动着,那条宽大的武装带,耳边的呻吟声、求饶声都成为了自己二中最美的音符。
当地革委会认定韩大下巴的革命积极性和彻底性,就把他安排到了阜新市矿务局领导人民群众进行革命工作,这对韩大下巴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儿,自己趾高气扬的带着一群小跟班儿冲进了矿务局的大院,对矿务局的领导开始非打即骂,这才能体现出革命的纯洁性来,国家是人民群众的国家,是广大劳苦大众的国家,岂能让这帮走资派骑到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
韩大下巴接连领导的几场街头械斗都以大获全胜告终,自己也感到有些飘飘然,无论在过去还是现在,人一旦膨胀就是一件危险的事儿,当年青春期的韩大下巴见到矿务局内的女职工,心里开始涌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韩大下巴开始借着工作之名对职工宿舍进行检查,偶尔还要将比自己大上三四岁的女职工带到自己的革命办公室“谈工作”韩大下巴很是享受现如今这种威风凛凛的革命工作,认为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革命需要,任何事儿只要和革命挂上边儿那就神圣的,是不可侵犯的,更是不可让人质疑的。
韩大下巴的威名一时间传遍了阜新市的大街小巷,甚至不少革命工作组都要以学习为名到矿务局来参观访问,韩大下巴面对着各个企事业单位的革命负责人开始了自己的侃侃而谈,革命的经验一直在交流,而他的街头斗争也一直再继续。
直到几年以后,“革命”风头一过,韩大下巴显得是万分的落寞!难道是在自己的革命不够彻底吗?
此时的韩大下巴依然沉浸在自己风光的回忆里,叫上自己的革命战友开始了唐吉坷德式的革命生涯,街头的混子都听过韩大下巴的威名,以前怕你,是因为你那会儿有“革命”撑腰。
现如今风头已经过去了,谁还摆你那个,你想干咱就磕一下吧!没有革命指引的韩大下巴战斗力依旧强大,不少混子都被他归拢的服服帖帖儿的了,可他总觉得没有以前自在,没有以前威风,那会儿自己少年有为,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都主动投怀送抱,可现如今连正眼儿看自己的都没有了,这落差也是太大了吧!
既然你们不主动投怀送抱,那还是我主动些吧!我找你们还不行吗?
韩大下巴已经沦落了,以“革命”之名沦落了,以前不管怎么说,还有着明确的斗争方向,现如今啥都没有了,自己随便来,那不就是跑偏了吗!
韩大下巴的跑偏是越跑越偏,顺着斜路一直下去的,在大街上主动挑事儿打架,夜里拦住女青年耍流氓这对韩大下巴来说,都并不陌生!而且做得还很心安理得。
韩大下巴已经成了阜新街头的一大祸害,当时的公安系统早就被“革命运动”破坏殆尽,想要恢复还得尚需时日,根本就没有精力除掉这个祸害。
每家每户只能自求多福,晚上出门儿别遇到这个祸害!可老话儿说得好“天作有雨,人作有祸”七十年代后期的时候,韩大下巴的危害程度已经到了让政府都忍无可忍的地步了,很快韩大下巴就被缉拿归案。
同年的九月韩大下巴光荣的领导了国家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一粒金属“花生米”
很多人都说那个时代犯的错误,都是大时代的结果,到处去推卸责任,可我认为作为当事人没有能力阻止作恶的时候,我们可以选择听从自己的良心,不去作恶!
一代大混子韩大下巴的离去,使我们告别了那个时代,但他到如今也在警示我们江湖从来就不是冒险者的乐园,能全身而退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