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讲的东西很多也很杂,我想分几个板块来一一叙述。
首先还是以涂老师的故事开头,涂老师上周末去一个大学参加一个讲座,路上由于堵车赶到的时候以及快迟到了。要上电梯的时候,一对也是去参加讲座的母子在电梯门口,小孩子要进电梯的时候不小心把手上的包子掉到地上了,弯腰捡起来的时候花了点时间,这时候电梯门快关了,他进去后他妈妈进来的时候被夹了一下。后面的人按了电梯后涂老师走了进来,听见这位母亲就对小孩子说“都是你捡的太慢”,小孩子就愣在那里快要哭出来了,手里的包子也就拿着,他妈妈这时候又责备他说“怎么还不快吃,待会进去看你怎么吃”。涂老师对我说,她就看着那个小朋友在那里被一直快要哭出来又不敢哭出来,什么都做不了的那种无能为力。
我听完这个故事心里很痛,非常痛。
今天其实一进门的时候我是怀着很高兴的心情来见涂老师的,因为我觉得经过前五次的咨询我有了很大的进步,我有了很多的成长,我可以很勇敢地像我妈说出“我不喜欢你的话,但是我们可以好好聊聊”这句话,我像把这些东西展现给涂老师,就像我展现给其他人的一样,就像我展现给我妈的一样,那是一种很急切的心情,就像是,近乎表演一样。
后面的氛围就开始急转直下了,涂老师和我谈起了有关人到底要不要为其他人的情绪和情感负责任的话题,因为在这个问题上我呈现出来的就是我要为别人,为其他成年人的情绪而负责任,一定要去承接别人的情感,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一定要考虑到别人的情绪才能行动。我对这个问题其实是抱有疑惑的态度的,因为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对别人的情绪负责,该不该去触碰属于别人的那一部分。但是涂老师告诉我,人和人之间是有边界的,每个人做好属于自己的事情才是对的,每个成熟的,有能力的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情绪和情感去负责,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然后我就彻底困惑而且也极其难过。
涂老师面对我的这种情况就给我讲了开头那个故事,涂老师告诉我,一个母亲,一个近三十岁的成年人,对一个小孩子说出“都怪你”这种话,这种不是教育,是把自己的焦虑和情绪通过一种并不合理的方式直接转嫁给了一个小孩子。涂老师推测当时也许是那位妈妈也快迟到了,也看得出来有点焦虑,然后被夹了一下后就通过言语把焦虑转移给了小孩子。她说如果是她去的话,会先问小孩子早餐有没有脏,然后再要他快点吃,并不会涉及到任何被夹的事,因为作为一个成年人,这种被夹一下就和路上被磕了一下一样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是在成年人可控的范围之内,那既然如此甚至没有什么值得宣泄的情绪,就算有的话把自己的孩子作为情绪宣泄的对象,并不是一件合理的事,因为那只是个孩子,他没有心理资源去承接成年人的情绪。
我没有办法继续听下去,因为我觉得那个场景里,我就是那个小孩子,非常非常令人绝望。我和涂老师说我爸以前如果自己和我妈吵了就会对我吼拿我出气,每次都是这样,我妈每次都会说他只是个孩子可我还是要被出气。我也还记得以前早上起床被无缘无故骂的时候,我自己会很难过很难过,对自己难过,觉得自己不够有力,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像我爸骂的那样又懒又摸,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没用。
我很难过,很难过。
涂老师告诉我,在那个情境下,我被找个由头骂其实并不是我有任何问题,而是我成为了他们情绪宣泄的容器。人们不开心的时候会对自己的朋友说我不开心,会像亲人倾诉,这都是在寻求情感的支持和情绪的承接,每一个成年人都是应当正确控制自己的情绪,正确控制自己的情感表达的方式,而且正常的成年人都是有能力去做到的。而我作为一个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孩子,在当时承接了很多属于成年人的负面情绪,而且是来自最亲的人的,我在当时是没有任何内在的心理资源可以去应对这些情绪,我也没法向别人寻求外在心理资源的帮助因为最深的伤害来自于最亲的人。
其实涂老师说到这里我就基本理解了,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对其他人情绪的过分的责任感。因为我当时成为了情绪的容器,这种感觉对我而言过于残忍了,我是真的不想再去体验这种感觉,我也不想在别人身上再看见这一点,所以我会对别人的情绪带有过分的关注因为我自己受伤很深。我和涂老师说,我也希望别人能以我对待他们的方式对待我,希望别人也能多注意注意我的情绪,很希望如此,但是确乎是从来没有过。
再谈到我和我妈妈的对话的时候,我说其实我是很担心妈妈的心情,会非常担心,因为我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的让她很困扰,她一难过起来我也会很难过,所以我是真的很希望,从心底希望,自己能快点走出来,能快点成长。涂老师说,在我的这个叙述的过程中,我又不见了,留下的是那个要去满足别人要求的小孩。我说,我一直以来都不想让妈妈难过,不想让她会有不开心的情绪,所以我会努力学习,努力做事,尽量去做别人家的孩子。涂老师说结果是好的,但是这个尽量贴合别人要求的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
而且涂老师还告诉我,我和妈妈双方都会为对方而焦虑,而担心,而烦恼,其实是双方都对对方抱有一种深切的不信任感。我妈没法相信我是有能力作为一个成年人,在专业的帮助下是能从人生的低谷里逐渐成长起来的;而我也是没有相信我妈其实是有能力去承接这样的负面情绪,有能力去为自己的未来负责,所以老是会想到要去怎么照看她的情绪,说以后要去养她这样的话。这种互相的不信任感其实是能够形成一种稳定的关系的,会以为双方都离不开对方,从而形成一种在情绪和精神上都不独立的相互依存的稳定。
其实我自己一直都希望别人能对我的人生,对我的生活有点信心,因为我本身是对自己的生活没有信心的,我没法对自己的人生有信心,甚至没法对自己的未来有一点信心,所以我一直都在搞这搞那,我一直都在以一种很高调的形式,不停地做很多事,不停地写文章,不停地想要在别人面前表演,以证明自己其实是好的,是有未来有前途的,尤其是我想向我妈证明我是一个有前途也有价值的人,我妈一直想说要我去考注会,希望我去做一些稳定的,人生能有保障的工作,至少有个证能给我的人生兜底。可是我其实不想去做这个,但是我又会担心如果不去按照我妈的要求去做,是不是会让她不开心,她一不开心我也不开心,然后就陷入了这样的死循环,直到无解。
涂老师问我最开始想在自己的小公众号上发文章的初衷,我说其实一开始是想变的寻求理解、沟通和交流,最重要的是想要自己的痛苦能被别人看见,但是现在演变成了,向别人展示我每次学到啥,改变了啥的一个窗口和工具,仿佛就像是汇报学习进度一样,就像是一定要展示给人看一样,我就像上面说的一样,一定要向别人展示我做到了什么,这样才能体现我的价值,这样才能让人信任我。我也特别想让我妈看见我的确是在走出来,的确是在成长,这样至少能让她放心。
我很难过,但是似乎找到了一点解脱,涂老师告诉我,直到有一天别人问我今天得到了什么,我回答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跟着自己的体会而不是别人的要求、情绪去回答,就算我今天什么都没做我也依然能心安理得,这才算是成长的证明。因为生活是我的,不是其他任何人的,我不用活在别人的要求和情绪之中。
说今天什么都没学到是不对的,因为今天的体会很深刻,相较于之前是更加深层了,而且解答了我很长久以来的很多疑惑,而且,我开始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相信,相信每个人都是有能力去做好自己的事,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扛住自己的责任,相信每个人是有能力去获得幸福,有能力去过好自己的人生的。如果有朋友没有,那我可以尝试去帮助他们,但是他们的人生的责任并不在我,那是他们的责任,这中间的分别,就是我和他人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