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儿八经地算起来,这房子还是宛宛快两岁的时候才搬过来的,租期一年,他们才勉强住了六个月还差十天。
有人说,房子和人一样,也讲究缘分和风水的,如今想来,如果不搬家,也许她就不会发现少城的秘密,说不定他们两个还可以继续幸福美好地生活下去。
少城搬走时许多东西都没带走,如今仔细一收拾,感觉满屋子都是他的东西,书就有那么一大箱,还有那把吉他,篮球,水杯,烟灰缸,打火机什么的,还有换季的衣服,鞋子……
他买给她的东西,她也舍不得扔掉,像戒指啦,衣服啦,手袋啦,甚至那包没用完的卫生巾,她一股脑儿全扔到床上,力气也像用完了一般,背靠着床沿坐在地上,眼泪很不争气地哗哗直掉!
有人说,一个男人,如果连卫生巾都挑最好地买给你了,足以说明他对你是真爱。为了证明这一点,她有一次故意挑了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十万火急地让他去买,他傻愣愣地看着她:“这种东西我怎么好买?我一个大男人……”
寒香一听就急了,“那我一个小女人,为生宛宛连鬼门关都闯了,让你买点东西怎么了?”
少城张了张嘴巴,终究觉得理亏,默默地换了衣服出去,寒香顿时觉得很满足,甚至有一种圆满的幸福感。
当少城提着一大袋卫生巾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她着实吃了一惊,“你干嘛买这么多?”
他走进来,把那袋东西往她手上一塞,径直坐在沙发上,“我都说了,我买不好!”
他硬邦邦地语气让她有些不悦,于是又开始责怪他浪费钱,“你不会打电话问啊?问导购也可以嘛!”
少城转过头来,生气地看了她一眼,干脆双手枕在脑下,躺在沙发上装睡不理她。寒香这才发现他出去的时候忘了带伞,衣服和头发都被雨打湿了,不禁有些心疼,“你……”
她很想婉转地表达歉意,卧室里突然传来宛宛的哭声,她赶紧朝卧室奔去。
等她给宛宛换好纸尿裤出来,他已经睡着了。她跪坐在他身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用毛巾轻轻地将他的头发擦干,又拿来一条毯子给他盖上,生怕他醒来会头痛……
“咚咚咚!”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响,寒香吓了一跳,赶紧奔到茶几旁扯纸巾擦眼泪。
“小寒,在家吗?”房东太太一口广式普通话略带沙哑,寒香开了门请她进来。
房东太太四处打量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寒香:“你老公前几天才交了房租呀,你怎么又说不租了?”
寒香愣了愣,少城什么时候回来过吗?此刻听到旁人提起他,心里又感到有一阵尖锐的疼痛。
房东太太面色有些难看起来,“寒小姐,房租我是不会退的,你没事先通知我,这是违约!违约你懂吗?”
寒香心里明白了几分,“那押金呢?我们不是还交了押金吗?押金总得给我吧?”
房东太太摸摸鼻子,又装模作样地四处看了看,“你看看,这屋子里那么乱,我得请人打扫,还有这墙上……掉了这么大一块墙漆,我要花钱请人刷墙,还有水费和电费……”
寒香面无表情地看着房东太太那肥胖的背影,露出鄙夷的神色,她这时才明白房东太太压根儿不想退她一分钱,她默默地坐下来继续收拾东西。
“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房东太太回过身来,发现寒香居然没有认真地听她说话,有些生气。
只听见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响,寒香的身体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她强作镇静地继续收拾东西,耳边却传来那人熟悉地声音:“蔡老板,您今天怎么有空来哦?”
房东太太见到少城,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你老婆喊我来的啊,她说不租了哦,不是真的吧?你们两个不会是吵架了吧?”
少城深深地看了寒香一眼,见她始终低着头在那儿叠衣服,眼神暗了暗,“蔡老板,可能有点儿误会,我们是不续租了,只租到合同到期。”
寒香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少城,与他的眼神在半空中不期而遇,四目交接中,她有些紧张,同时还有些疑惑。
“唉呀,原来是这样子啊,那就好!小寒啊,以后有什么事电话里讲就好了!你看我今天约了人打麻将的啊,我走了啊!”房东太太乐呵呵地一步三摇地下楼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他俩一眼。
少城转身走到门口将门关好,然后走过来一把抱住寒香,“寒香,我那天离开家就后悔了,我们去复婚好不好?”
寒香用双手挣脱他,走到窗前看向窗外,“你走吧,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宛宛还小,你就这么狠心让她没有爸爸?”少城终于忍不住开口指责她了,以宛宛的名义。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窗框,指尖处有些疼痛,“你从来就沒爱过我,宛宛在你眼里又算什么呢?”
少城生气地眼睛会喷出火来,“你怎么就知道我从来就没爱过你?”
“还用我说出来吗?陆少城!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清醒点吧!”
少城仿佛突然没了力气一般,一下子瘫坐在床上,双手抱着头沉默了许久,“房子不要退了,等到期的时候再说吧!”
寒香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异样,心里激动得怦怦直跳,却又害怕一时心软的话,又狠不下心来拒绝他,左右摇摆之际,她说: “随便你吧!反正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