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逦风雨路作者宫玉杰第十八章我参加了赤脚医生培训班 -

      一九七五年九月二十六这天欧阳家给我过了礼,过完礼不几天。欧阳淑珍就开始跟我们口舌大战了,战了好几个月,也没结果儿,一直战到了一九七六年初,以我的不反抗,暂时结束了战争。一九七六年正月十四这天晚上,我爸下班一进屋就高兴的喊着说:“好消息,你不是总要实习学临床吗?来机会了,咱们县组织赤脚医生培训班,每个公社选两名在职医生,去培训班学习,我正赶上去卫生院买药,这通知刚到我就知道了,我跟丁桂义院长说:“让我的大女儿去吧,丁桂义说:行,让她去吧。我问他什么时候走,他说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到正月十七再上班第一天就去。七几年时还没有电话,写信了又来不及了,我就没告诉欧阳长禄,自己背着行李拎着包上车走的。                                        到了学校一看。虽然只是个学习班,而学生更不少,一百多人呢。男的多女的少。男的岁数都很大,最大的四十多岁了,他们都是农村诊所的,他们有的十三四岁就跟着父亲抓药认药,二十来岁就是成手大夫了。我很羡慕他们,我没有人教,干了三四年了,还是懵懵懂懂的,干不好。我现在中西药我都会卖一些。就是自己信不着自己,总觉着我不行,就指着这次学完了回去会干呢,干好呢。我必须抓住这次学习机会,争分夺秒的学习,学成之后再回去我也就是成手大夫了。              女的只有十七个人。最大的一个四十多岁,是校长媳妇儿叫李曼丽,她这个人很好,跟我很合得来。还有一个三十六岁的大姐叫董桂芝。这个人也挺好,就是心眼儿少,一天吵吵的什么也不懂。她作了一首诗,差不点儿没把其他同学乐死。我到现在还记得她是这样写的:“春雷一声大泡想,跑来了共产党,下的流动路线跑光了,我们都得好儿。”这个培训班里有好几个高中生儿。他们拿着董桂枝作的诗,大笑不止。我接过来一看,也忍不住,偷着笑了一下。我好说话好助帮人。在没有人的时候,我就给董桂枝讲了点儿诗词格律,我告诉她,七言诗是每句话七个字,共有八句话,叫七律,有四句话的叫七绝。最后那个字的韵母相同的叫押韵,上下句话要对仗对偶。简单的说,对仗就是找反义词,名词对名词。每句话五个字的,八句话的,就是五律,四句话的,就是五绝也要押韵对仗对偶的。我也没敢跟她多说,我怕她听不懂。我还怕她记不住,就说了这几句,不管她是啥水平,我可是没笑话她,我还帮了她,其余的十五个人,就都是大姑娘啦,我最大,二十六岁,还有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剩下的那几个就都是二十岁上下岁的大姑娘了。她们有的是卫生院院长的子女、侄女、外甥女,还有的是卫生院里哪个老大夫的女儿。这些女孩子除了我一个人外,她们都有背景,都是根儿上来的。她们学完了回去之后,直接就分配到卫生院上班儿了。只有我不行,我没有接收单位,只有回大队卫生所儿。我羡慕那些男大夫们,他们有父母带着,老早就成了大夫。我又羡慕这些女孩子,她们有父母做靠山,有现成的工作,我就没这个条件了,这一百多人只有我一个人,是自己创造条件的。我这次来必须要把我学过的知识,背过的药书弄懂弄通,回去之后谁也不问就知道怎么用药,就知道什么人用什么药。我给自己定个目标儿,当天学的当天会,不会不睡觉,不出去玩儿,不跟别人闲聊。早饭前,那些女孩子,全都梳洗化妆。晚饭后,她们都闲聊唠嗑儿。个别的还到江边儿散步溜达。我们这些女生儿,一共分了两个寝室,我们这屋八个人,我们东边的那个屋是九个人。男学员每个屋是十个人,十二个寝室,在加上我们两个女宿舍,一共十四个宿舍,还有很多通勤的,都算上是一百八十多人。这些人课后基本上都不学习,只有我一个人,起早加贪黑的学习。          我们一共开了十二科儿,有《中医基础》《西医基础》《中药学》《西药学》《方剂学》《李滨湖脉学》《针灸学》《妇科》《儿科》《内科》《外科》《心电科》这十二科除了心电科我没学会。其他十一科我全学会了。通过这次学习我才知道我使了多少冤枉劲呐,就拿汤头来说吧,一本儿汤头五百四十多个药方儿,我全都背下来了,因为太多,容易记混记串,必须得经常复习,我学习这八年中,也不知道复习了多少遍,隔一段时间再回过头来去看,发现又不会了。就在复习。我学的这几科儿。全这样儿,全都得经常的反复的学,学了一遍又一遍,复习一遍又一遍,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折腾,一直到现在。来这学习,我才知道,不用那些药方儿都背下来,每个剂型儿,只背一两个,都能灵活运用,都能临床加减,就行了。就说外感方剂吧,就背麻黄汤和桂枝汤就可以了。麻黄汤这个方儿用治外感初期,有感冒症状而无汗的,叫寒伤营无汗。桂枝汤用治感冒有汗的,临床上还可以再加减,干时间长了运用灵活了,再背银翘儿散和桑菊感冒片儿就足够了。这些药还可以加点儿西药,西药有抗病毒的抗支原体的……我学了八年,在这八年当中,我遇到的不懂的地方,在这个学习班里,都弄懂了弄明白了。因为我以前背得熟,老师在上边一讲,我就知道他说的是哪段。我上这个学习班太重要了,太及时了。我在这里又跨上了一个新台阶,从门外跨到了门里,我不再是没处问了。                                                我和这些医生们都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只要我有了难题,他们都主动着帮我解答,都是有问必答,他们对我是蛮热心的。这种热心来自于他们对我的佩服,我如饥似渴的学习热情,刻苦精神,坚韧不拔的精神,我的志存高远,都令这些村医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公孙博士,在这些村医眼里,我就是个医学博士,或者是我一定能成为一个医学博士。他们每天都在真心实意的帮我,我谢谢他们,我的同学大哥老师,我把他们当老师看待,他们医术比我高,年龄比我大,行医时间比我长,我若能总跟他们在一起该多好啊!我发现我跟他们呆出感情来了,我喜欢这些乡医,我总是找一些我不会的题来问他们,他们也是百问不厌,耐心讲解,一直到我会了为止,我每天向他们学习医学知识,这还不算,我还要学习他们乐意帮助我的这种精神。我再一次的谢谢他们,我祝他们一帆风顺万事如意,再创辉煌。                      我来到这个培训班刚一个月的时候,接到了欧阳长禄的一封信,话不多。信中问我这个学校好不好,能学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回来,他连一个好都不会问,我爱你,我想你,这些恶心人的话,他更不会说了。他能这样我倒觉得很好,觉得他很像我,我也是不会说那些话的。我就觉得他写的那些字太不好看了,像老蟑螂爬的一样,东倒西歪的,虽然不好看,可是字迹却很工整,看出来他是用心好好写的。我给他回了一封信,我写信可不难,我问候他个人情况,家里情况,我还祝福他一切都好,我回家之后就去看他,他给我写了这一次信以后,在也没给我写信。        我们在这个学习班里,学习了三个月,这期间我们看了三次电影。第一次看的电影,是我们刚去学习的第五天,看的是《春苗》有要求,看完必须写观后感,写观后感我不难,我只用了二十多分钟,我就写完贴出去了,是大字报,我会写毛笔字,又会写文章,而且写的又特别快,我比别人早贴出去一下午。那些人都到吃晚饭以后,才都陆续的贴出去了。同学们来回走,看见我写的大字报,有几个就在我背后用手指着我说:“这个大字报是那个妇女写的,她真了不起真有尿,比咱们男的都强。真尿行。”以前我刚上班,在家乡考医生证时。我们新乡的村医,因为我考试成绩好,就对我指指点点的说我是妇女,还说我有尿,真尿性。我觉得,他们是在夸我,有本事,实在是服气我。我就觉得他们说的不是话,为什么他们会说一样的话呢,也太凑巧了吧?他们直接说我有本事,有多好,偏说我有尿。真是不雅。我写作文写字,是强项。我若行医看病是强项该多好哇!我深深的知道,写得好,说得好,不如会看病的好。                                      我每次看电影回来,都是第一个把观后感写出来的人,我抢在别人前头,不是要出风头,我就是写的太快了,后来两次我写完了也不贴出去,等大家都写完了,我在跟他们一起贴出去,都贴满墙了,就没有人单看我的了,也就没有人说我

了。                                            我们班有个团书记叫徐青果儿,他二十九岁比我大两岁。徐青果儿十二岁就跟着他父亲抓中药,到了十八岁就能独立行医问诊了。他们能来参加培训就是来玩来了,我羡慕他们条件好,有父亲亲自指导培养,也服气他们学得好,年龄不大就当了大夫了,他是三井子乡十井子村的村医,他已经是第五次参加培训了。他每周都回家,他有一个十岁的女儿,八岁的儿子。他每次回去我都帮他写作业做笔记,我写字特别快,我自己写一本,同时再给徐青果儿也写一本儿。一句话写两遍还能跟上老师讲课。就这样,我跟他就很熟,处的就很好,第二次看电影时,这个徐青果发电影票发给我们寝室一联儿,是几张电影票连在一起的。他随手又递给我一张,我一看是二十排二十号,我就偷偷的揣起来了,又看看别人的,他们都是一排一号儿到十号儿,他们的票号是电影院的最前边的一个边角,这时我就想我的排好号儿好,又是单张,我会挨着谁呢,不用问也不用想,这个地方我不能去,我绝不会跟这些女同学离开,自己到一边去的,虽然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拆帮儿单独行动。于是我就跟同寝的张春英儿换了电影票,我跟她说了我的票号好,你的票号不好,我跟你俩换票行不行?张春英儿什么也没想,乐呵呵的跟我换了电影票,电影开演时,我利用光线暗时偷偷的回头看了一下,我发现这个徐青果儿挨着张春英坐着呢,正聚精会神的看电影呢。看完电影回来后,张春英啥想法也没有,乐呵呵的跟我正常说话。这个徐青果儿就不行了。他找到我说:“公孙玉文,你可不是一般的人呢,看似简单直爽单纯的像个小孩子,其实你心里想的更多,是你文学水平高的缘故吧?咱们这两个女生宿舍里边十七八个女生,最属你文学水平高,咱们就是挨着看一场电影呗,只此而已,还能有什么呢?像你这样的人处事缜密,考虑周全,不论走到哪里遇到什么恶劣的环境,你都不会有什么闪失的,我佩服你,真佩服你。”“哈,我有这么狡猾吗?”我听他这么说马上反驳到。徐青果儿笑了一下,再没说什么。以后再发电影票,我就不是单张了,我就和大伙连在一起了。他又找了一个叫李会如的同学挨着看电影,时间长了,我发现徐青果儿不是来学习的,他是专门儿来找红颜知己的,他也真找着了,不是我,就是李会如,不管是谁都行,只要不是我就行。            三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马上就要分手了,虽然时间短也还是有了感情,总觉得依依不舍的。我们还照了毕业相,我们女生组还跟教我们妇科的康老师,合了个影。我们这些来自全扶余县的各乡村医生,有的能见面,有的今生今世再也不会见面了,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心里酸酸的,我给一些同学签了字,他们也给我签字留言,签完之后我又给一些同学写了几个空心字,大多数是本子皮儿的封面写人名的,我写完我就回屋收拾行李。这时徐青果儿来了,我在炕上装行李,他站在地下跟我唠嗑。他问我:“咱们分手了,你想不想咱们这些同学呀?”我说:“想啊,不过没关系的,咱们离得近,可以常见面的,几十里地见个面儿还不容易么?你说呢?”徐青果儿说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让我给他写留言,我就写了几句祝福的话,祝他在今后的行医生涯中万事如意,一路顺风。他看了之后很不满意说:“你给我好好儿写一个留言哪,你不能应付我呀,就你这水平写什么不能,就只是祝我万事如意一路顺风这么简单吗?”我就又给他重新写了一个留言:在前进的道路上我们相遇了,我们朝夕相处了一百天,在这一百天里,我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又是为了前进,我们又分手了,我们依依不舍互相祝福着。”我看他瞪着眼睛瞅着我,我就不想再给他写什么了,我想了一下就又给他写了几句歌词:送给你衷心的祝福,不论将来你在何处,过去我们同甘又共苦,如今也要各奔前途,遇到困难不要哭。要有宽宏的气度,将来会有建树。”他拿着我写给他的留言看了又看,最后说:“这几句话还行,想起你时就看看。”我其实并不想让他想我,一想到要分手了,还得罪他干啥,就顺水推舟的说:“是啊,我们回去后都彼此互相想念,互相祝福吧。”这时他又说:“公孙玉文,你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忘记你,你在我眼里是最优秀的,最出色的,最完美的,咱们没能举案齐眉,真是可惜了,真是个遗憾,我们真是相见恨晚呐。”我说:“那好哇!我就是个虚荣心最强的人,我就喜欢别人看我行,真行。我感谢你这么看好我,谢谢你了徐大哥,再见了。”我打完行李背着就出了屋。匆匆的上了车,也没管徐青果儿走没走,就把徐青果自己扔在屋里晾在那里不管了。          学校有专车,把我们每个人都送到家。走到三井子十字路口时,我发现徐青果儿正站在远处,向我坐车的方向在挥手,意思是他在跟我们告别,就这样我们分手了。在九几年搞传销时,我还去了他家一次,只呆了二十多分钟我就回来了。在他家我看到了他的媳妇儿,人长得比徐青果儿强多了。应该说是很漂亮,也很干净利索。就这么一个大美人儿,怎么就嫁了一个这么不好看的男人呢?我想指定是父母包办的。徐青果一米七五的大个儿,身材很魁梧,大圆脸小眼睛单眼皮儿,扒鼻梁儿蒜头鼻子大嘴叉,黑黑的皮肤实在算不上漂亮,就这个主儿,还对他的媳妇不忠呢。害得他媳妇对我也不屑一瞥的冷漠无情。徐青果儿的媳妇认为,他的丈夫最优秀,只要是个女子,都会爱上他。所以呀,只要是个女的,她都特别反感,就因为这个原因,我在他家遇到了冷遇,只呆了一会儿,就把我要说的话说完,就匆匆的回来了。其实我就多余上他家去,我带去的天狮高钙和血液循环机,徐青果儿一样都没留。我白白的挨累,还遭了白眼。                                    我刚上班的那年冬天气候特别的冷,我上班第二天我就感冒了,躺在我大姑的炕上,蒙个大被浑身都特别难受,酸疼发热。王大夫每天都下去往诊,他一去就不回来,我正好自己在诊所里,那些来看病的村民,不愿意用我看病,也等不起,只有找我看病,这样就锻炼了我。有的时候,王大夫他就直接回家吃午饭。                老百姓知道我是在我大姑家住,我有病了也还在她家呆着,就都上大姑家找我,他们看病不找我,买药还得找我写处方呢。时间长了,有的人要求不高的,就用我看病了。一来二去的看病的人就逐渐的多了起来。我这次有病,躺在大姑家一天多,就来了大约有十多个买药看病的。一会儿来一个,一会儿来一个。这一天闹的我大姑家实在不着消停,我也觉得太闹人了,第二天天一亮,我还没好呢,就挺着上班了。我不会当大夫硬当,我总是上班儿上到到腊月二十七,诊所放假了,我才回家过年来了。                              一九七六年,我刚从诊所回来的第三天,就是腊月二十九,欧阳长禄来了,他说接我去他家过年,我已订婚,离结婚不远了,我这是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了,我不想去欧阳家过年,我妈不让,说我:“你别拗,人家风尘仆仆的来了。你让他自己回去多扫兴啊,你俩见面少说话少,你俩是需要加深感情的,不能让他失望而归的。”我听我妈这么说,我就穿着平时在家穿的衣服,也没换换就去了他家。我到了他家一看,心里就很踏实,我发现他们都是上个世纪人的智商,我在他们跟前,不用拘束,说话随便出入随便。          他家杀了年猪,猪很大肉很肥很好吃。可是,陈雅芬儿不会做,把烀好的大块肉,一刀不切,全都整块儿的热上了,还没热透就拿来给我吃。我就吃了凉猪肉,肉皮不干净,有猪油泥味儿,我不知道,就吃了一口,这下可坏了,本来就是皮热肉凉的很难吃。再加上有怪味儿,咽又咽不下去,又没地方吐。欧阳长福他们把我二姨婆婆杨淑李找来陪我吃饭,她看我要吐,装作没看见。在地下还站了七八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们站在地下一片,好像看大熊猫一样看着我,不管谁家来了没过门儿的新媳妇,她们都这样,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的。叽叽喳喳地在私底下议论。她们对我也不利外,我毫不在乎的下了地。走到外屋厨房,我把含在嘴里的一块肉吐了出来,就吐在过道上,又回来接着吃。这一回我可不胡乱吃了,每吃一口,我都把皮直接咬下来,吐掉,只吃肉不吃皮,又吃了几口瘦肉,吃了半碗饭,我就不吃了。我下桌子以后,他们就一起都上桌子开始吃饭。他们怕我眼生,吃不饱饭,就都不上桌子吃饭,等我吃完了才一起上桌子吃饭。我怎么会眼生吃不饱饭呢?我在生产队干了十年活儿,生产队每年秋收,活忙时都集体起火吃饭。我干了十个秋天,就吃了十个秋天的集体伙食。我上赤脚医生培训班,三个月就在外边吃了三个月。平时外出开会,我也经常是在外边吃饭的,就因为我在外边跟一些熟悉的陌生的人经常吃饭。所以我才不会眼生呢,再说他家的这些人我都没瞧起,我怎么会跟他们眼生?谁眼生我都不会眼生的。                    到了下午早早的就吃了晚饭,吃完饭没事可干,正呆着无聊时,小四欧阳长齐要放鞭炮。我在家时总有干不完的活儿,看不完的书。到了他家我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想起我也去放鞭炮吧,我凑到小四儿跟前,跟他一起放起了鞭炮。我放了几个小扬鞭儿,又放了两个二踢脚,二踢脚就是双响子。有一个被我不小心扔到柴火垛上去了,吓得我赶紧跑到屋来了,再也没敢出去放鞭炮。假如我扔在柴火垛上的鞭炮真的着了火,可怎么办?我在当院放鞭炮时,欧阳长禄就站在他家屋地上,偷着看我跟他四弟放鞭炮呢。我扔在他家柴火垛上的鞭炮,欧阳长禄看见了,他怕我不好意思,装作没看见。我差一点儿惹了大祸,我就没敢告诉他,也装作没看见,眯着屋来了。                  到了除夕夜,吃年夜饭时,我要站在地下吃饭,他们说什么也不让,非得让我坐在炕里。这么多年,长这么大。我从来都没坐在炕上吃过饭,都是坐在炕沿边上,或者站在地下,一边吃一边给别人盛饭。这次我坐在炕里还真的不舒服,盘不上腿。我就坐在一个褊匣上,我把它立起来,就像坐在凳子上一样高。他们也没觉出我太随便了,太不像话了。我坐这么高只吃两个饺子,他们都刚吃,我就撂筷儿了。他们都说我没吃饱,其实我是黑天不习惯吃饭的。所以我就吃的少 。                到了初二早上吃完早饭,我就要回来,欧阳长禄说:“今天才初二。正好呆到初四回去。”他想了一会儿又说:“回去就回去吧。每天吃那么少的饭,再呆两天还得饿两天,你走吧我送你回去。”我每天吃饭少他都知道,看来他是在偷偷的观察我。离他家不到二百米就是供销社儿,他咋不知道给我买点儿饼干吃呢,是没钱买还是不知道疼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初二就回来了。欧阳长禄送我回来的,临走时他嫂子陈雅芬儿堵在门口儿,什么也不说。就是硬往我手里塞二十元钱,就会说,给你吧,给你吧。我说什么也不要,我说给孩子留着买点儿苹果吃吧。她也不说话,还是硬往我手里塞。撕扯时间长了,我就收下了钱,陈雅芬儿才让我出屋往回走了。回家的路上我对欧阳长禄说:“你嫂子什么话也不会说,就会往我手里硬塞钱。”“你说她呀,她比个哑巴强点儿不多。她能说啥呀?她知道说啥呀?”欧阳长禄连说好两个她能说啥。听欧阳长禄的口气,他没瞧起他的这个嫂子。我一眼就看出陈雅芬儿是一个弱智的人。欧阳长禄跟我回来的路上,他对我说:“我们队上二十多个妇女,有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十多个,十几岁的小姑七八个,家庭妇女十多个,岁数大的五十多岁了,岁数小的二十多岁。也就是结婚时间短的小媳妇,有一次生产队里掰甜菜櫻子,妇女队长跟我说,呆会儿吃完晚饭,你还来不来了,你来我也来,我自己在单掰点儿。我说队上都分了,你还掰啥呀?你可别来。她想单独接近我,我没同意。 我可不跟她瞎扯。”我接着说:“你们这地方咋回事,怎么用跑腿子代工呢。我们队带工的都是有家室的半大老头儿,哪像你们这竟用小孩蛋子。”欧阳长禄听我说他小孩儿蛋子,没吱声儿。我看他没吱声儿,我就又说:“我知道你人缘儿好,屁股后边儿媳妇儿一堆。”他看了我一眼,反驳说:“我一堆媳妇,你还一兜子主呢。”我看他说话这么赶趟,反应一点都不慢。我刚有点儿乐意跟他说话,就回来了。他送我回来的,他没走就呆下来了,就待了三天,初五那天早上。欧阳长福就来了,他对欧阳长禄说:“咱妈回来了,我来找你回去看妈,妈很想你,你回去吧。”长禄妈是一九七二年九月份去山西欧阳淑珍家的,一九七六年正月初四回来的,杨淑桃正好在山西呆了三年零仨月,我老舅妈的小三儿舍奶了,能去幼儿园了,才放杨淑桃回来的,杨淑桃初二上的车,初五早上四点钟到家的。到家不到一个小时,欧阳长福就来找欧阳长禄来了。                          欧阳长禄听说他妈回来了,真想他妈了跟他哥就回去了,我想说了你妈回来也不走了,你还这么着急干啥?欧阳长禄回到家他妈就批评他说:“你咋上人家呆着去了呢,你可别去了,人家还得拿你当客人侍候,多给人添麻烦,你在也别去她家呆着了。”欧阳长禄听了他妈的话,就再也没来我家来看我。                                        杨淑桃初五回来的,初六就张罗给三儿子完婚,这次不是刘承运大姑父来的,是欧阳长禄自己来的,到我家就跟我妈说:“五姑哇我妈说为我俩定个好日子结婚行不行?”我妈说:“行,你们说了算。”我听他们啥也不给我买,还有四百元钱没给呢,我妈还答应了。 我就跟我爸说:“爸我想在干二年,我现在虽然比以前强了,可是还是不行,本领不过硬。结了婚到他家还能让我干嘛?跟他们说让我再干二年行不行?”我爸认为我说的有理,就允许我等二年再结婚。正好这时我大舅来了,就说我爸:“你怎么没正事呢?还依着她呀,你也不看她多大了,你再干几年人家就不娶你了,娶别人了。你等人家等不等啊,你怕做饭怕耽误工作,你啥都怕你就不怕黄了,赶紧的,一天儿不等,马上就结婚。”在我大舅的逼迫下,我同意跟他们结婚了,在准备结婚前几天。我去了欧阳家一趟,见到了杨树桃,我的婆婆。我问她怎么给我们结婚?欧阳长禄妈说:“你自己做两套行李吧,什么车子手表都不买了,钱也没有,钱倒是有二百,这二百元钱还得给你二哥长喜呢,他在师傅那里安家,咱们家也得拿二百,二百都不多,孩子结回婚,能一个不拿吗?不拿也不对劲呀。你说呢?你就将就点儿吧,我倒是想给你拿。这没钱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你能不能让我们一把,啊。”我听杨淑桃这么说,觉得她说的也对,就什么也没说,空着手回来了。我爸猜着他家不会再给我钱了,就没问我他家咋整的。临走时杨树桃还说:“你老姑说了啥也没有,爱干不干,不干拉倒,我们就想找茬不要她呢,她若是自己不干,该有多好呀。”我和欧阳淑珍有好长时间不通信了,欧阳淑珍还真是阴魂不散,难道我这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这个恶魔姑婆婆吗?她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总缠着我不放,我回家跟我妈说了,我妈说:“她爱说啥就说啥,咱们就永远也不理她,我就不信结婚后到她家,再挣的钱她还能管着吗?反正咱们就要到她家了,看她还能使出啥招来,你别理她装作不知道。”日子定在正月二十六日,我从欧阳家回来后,杨淑桃说的话我没对我爸说,我爸也不问他家给没给钱,买不买什么东西,我爸从来就不管这些事的。只是主张我俩旅行结婚,他让我俩上卓尔山兰陵河溜达一趟,就算结婚了。我不干,我呆这么大偷着去了不行。再说了这大冬天的那卓尔山光秃秃的,连一点绿色都没有,兰陵河还上冻呢,这时候旅游结婚不是胡闹吗?别人结婚都是风风光光的,为什么我要偷着去?我也要众多亲属亲自把我送到欧阳长禄家的,我爸看我不同意旅行结婚,又改变主意了,决定送我,不用马车用自行车,事情研究完了。我们就开始准备结婚的用品,我爸领着我上街,给我自己买了一件涤纶上衣,是深灰色的,很好看。还给欧阳长禄买了一条涤纶裤子,这两件衣服花了七十元钱,又买了两套内衣。我妈找人做了两套行李,二妹又给我做了两件衬衫,二妹学过裁缝,在我们村子谢裁缝家学了几乎一年。所以二妹会做衣服,她正做呢,我爸看见了就说:“这些活儿要让她自己做,现在不做,结婚以后啥也不会做怎么办?”我就不做,我爸逼着我做,我说我会做,我爸就是不信,实在僵持不下了,我当着我爸的面儿,亲手做了一件衬衫,我爸这才不说什么了。我总跟我妈做鞋,鞋口子缉的可好了,我怎么能不会做衣服呢?我繰衣服裉,一上午一件,又快又好。我爸看我很会干活,这才放心的走了。我们正月十五接到的去赤脚医生培训班培训的通知,因为没有电话,来不及告诉欧阳长禄了,我就在这边自己走了。离结婚还有十一天呢,在我走后的第二天,我爸赶紧找到蔡家沟的一个老师,亲自到三十号欧阳长禄家送了信儿,告诉他们我上学了,不能按时结婚了,欧阳家知道我上学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欧阳淑珍不行,她在我上学一个多月的时候,又给我来了一封信,写了三页半,也是一句好话都没有,信中说道:“我说你公孙玉文咋回是,你还要编我们到什么时分,我们都张罗结魂了,你早不学习,晚不学习,骗赶上这个节骨眼儿,你学习,你编谁呀,你有时可嘚瑟的,绕是我说了祘,早都不要你了,你就没几回瞎嘚瑟了,你还妹着说你学习去了,其实你就是找几口不结魂,等着我们家给你骗钱,钱拿够了,你才几婚是不是啊!我告诉你没门儿,到啥时世,我们也不能再给你一份钱了。熬瞎你好帽眼睛,也就是我嫂侄子要你不长进才换的你,象牙五险的,不知道天地高动了,还去学习,我看你就是去骑马找马去了,没啥好心,想歪找一个,你放心吧,你找不捯的因为你是个半费,你找到我侄子,都是瞎闹碰着四号字,捡着乐。你快点儿回来跟我嫂侄子结婚,你不回来我了不答应,我说到做到,群不信,你就等着,看我呀出镜你。我知道你就生气,啥时候是个头呀,你一不起了,死了就平静了。公孙玉文,你等着,我不洗的跟你说了。就你这样的死无来,不使得跟你说话,最后我告诉你,你就是别想要我欧阳家的钱了,要钱内蒙儿。”我看了欧阳淑珍的信,本来以前就总生气,现在更生气了。我就想,我用啥办法,把她整老实呢?我的生活,不能总让这么一个泼妇掺合啊,她咋就不如一个小学生呢,欧阳淑珍还念了初中呢,她应该会写信呀,小学三千六百常用字,都记住也够用啊,我老舅还记得她很用功念书呢。她怎么会这样啊?难道欧阳淑珍成天地就琢么她嫂子了。她咋教的学呢,不管咋地,回去再说吧,暂时还是不要理她,我就把她的来信撕了,装作没事人一样,憋着气,继续学习,这次学习没考试,我想若是考试的话,我也一定能考个好成绩的。                            学习班到了阴历四月十七就结束了。我回来就马上告诉他欧阳家,可以结婚了。这一次婚期订在五月初四,就是端午节的前一天。结婚前一天是偏席儿,我家没预备婚宴。就是谁来了就招待谁,都是二妹招待的,来几个人她就做饭炒四个菜。随来随招待。我是个大的,我又是第一个结婚的,所以人就很多,从早上到晚上人不断,几天来二妹就特别的忙,随钱的少,都是拿褥单,枕套被面儿,拿枕巾的最多。这些东西拿到手之后,我就跟二妹说:“你给我包多少都行,我谢谢你。”二妹给我包了两个褥单儿,十二对枕巾,六对儿枕头。再加上我的两套衣服,一共包了四个包。我呆到二十七岁,就要结婚了,我的东西,都是我妈陪送的,没有他们欧阳家一点儿。我的家也不富裕,我结婚要比秀秀差多了,我想都不敢想,我的人生从哪方面看都不如任何一个人。              结婚的上一天中午,欧阳长禄来了,他来时,我正在东屋仓房儿里哭呢,别人结婚都高高兴兴的,我结婚憋憋屈屈的高兴不起来,我想我的一生,走的迤逦风雨路,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还淋风加雨的,我咋这么不如意呢。欧阳长禄娶我,他可是很高兴,他乐呵呵的把我家做的行李包袱,都提前弄回去了。                                      到结婚这天,我家来了一屋子的人,都是送我的,人到齐之后就都出发了,都到松榆镇供销社门口儿聚齐,一共十辆自行车,都是大人,别人家都有压轿的小孩儿,我家没有。挂窗帘儿门帘儿的,挂大镜子的,拿掸子的,别人家这些事都有专人负责,而且婆家都各赏两元钱,我家是说儿都没有,欧阳家是钱都省下了。欧阳淑珍,欧阳长福她们知道什么懂得什么,她们就知道省钱不花钱,她们怎么会知道我想什么。农民起义领袖陈胜曾经说过:“燕雀岂知鸿鹄之志哉,是啊!欧阳淑珍欧阳长福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知道我会有什么宏图大志么?我要的是七彩人生,我要的是大有作为,轰轰烈烈。                                一屋子的人都走了,整个院子就剩下我和我妈两个人了。我妈不进屋,站在当院柴火垛跟前,用一根木棍子划拉柴火叶子。我站在我妈身后,看着我妈佝偻着的背影,眼泪刷刷的往下掉。我妈背对着我,哽咽着说:“你走吧,是妈不好对不起你,你长这么大,跟着妈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累……”我妈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不完整的话,就再也不出声了,我妈已泣不成声了。我啥也不说,默默的抹眼泪,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我妈知道我没走,就大声的喊了起来:“你走,你走,你走吧。”这时我用双手捂着脸,开始抽搐起来,我正哭呢,我二哥找来了,他看见我大声地喊,你干啥还不走?这三十多里地都十点多了,还没走呢,快上车”。他一边说一边拽着我,是拖着我走了几步。我边走边回头喊我妈:“妈,妈,你进屋吧,别累着。”我仍然泪流不止,哭嚎着上了二哥的自行车。我二哥飞快的去撵前边的自行车队。就这样,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这个穷家。在这里有我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这里有我可爱的妈妈,在这里有我患难与共的弟弟妹妹,在这里有我工作起来就不要命的爸爸,他们都不能与我同行。从此,我与他们天各一方了,各奔前程了。我和他们在这里分别了,我开始走自己的路,摆在我面前的会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啊?会有多少艰难险阻呀。我不知道,我就有预感,就觉得我不会好,不会有福享,他们家好不好的,我这时候还不知道,可我知道有个姑婆婆不要脸,总找我的麻烦,已经够我受的了,其他人啥样,也难说,在一起呆时间长了,能有舌头不碰牙的么?一路上我在心里想着今后的生活。总觉得我不会好,心里特别的堵得慌。          为了找我耽误了时间,上午十点半钟,我们才从供销社门口出发,这些送亲的人拼了命的跑。没有一个掉队的。到了十一点五十我们就到了欧阳长福家,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在十点钟就到他家,我们晚到了两个小时。可把他家气坏了,尤其是我婆婆杨淑桃,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怕我们来晚了,这些随礼的人饿急了,吃饭多,就一趟一趟的往当垓跑,看我们来没来,还先后打发了四个人到南沟子以南,去看我们来没来。看我们的人刚回来,就有人发现我们来了,是一个自行车队,好长好长的一个自行车队,十辆自行车,拉开距离,就显得车队特别的长,一个跟一个地都下了坡,直接奔欧阳长福家来了。              到了门口儿。一些迎亲的人把我们让进了院子,让进了屋。我也跟他们一起进屋来了,一些侍候娘家亲的亲属邻居都让我上炕,我以为几千年来的陋习应该改一下了,既然不典礼不放鞭炮的,啥事儿都免了吧,我们家也啥事儿都没有的就免到底得了,我就别上炕摆着供人欣赏了。由于我不上炕其他的人也都不能上炕,来的人都站在地下,大约有七八分钟。不知道送我的人是谁说了一句:“你不上炕能行吗?都站在地下怎么开席呀!你不上炕不行。”我这才上了炕,坐在福被上。宴席早都准备好了,我上炕就马上开席了。                                我们从家里出发时,我爸就告诉来送亲的这些人:“你们送亲去,可不能恋桌子,喝起酒来没完哪。想喝酒的回来到我家来,我给你们酒喝,要喝多少都行,在咱们家里喝个痛快,就是不能在那里现眼喝醉的。”送亲的这些人也听话,没有一个喝大酒恋桌子的。我们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吃完饭,结束了这次婚宴,吃完饭马上就走,要走时他们都到新房看看,完了就往外走,我看他们都走了,只有我自己不走,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我赶紧转过身去,脸朝南窗户往外看。我看着二妹老弟,还有二哥二嫂,二姑和其他亲属走出了这个院子,又走过了沟子,上了南山坡,又转过山坡,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再也看不见了。                                      我站在地下,一动不动的想着,这就是我的新家,是我要呆一辈子的地方。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呀?我正在胡思乱想呢,就听见有人在喊我说:“外甥媳妇啊,我呆一会儿就要走了,你过几天去我家串门儿啊?”我回头一看,是个老太太,长的很黑,小个子不胖不瘦的,小脸儿小眼睛,她长得实在是不俊。她叫我外甥媳妇儿。她不是姨婆婆,就是舅妈婆婆。我看了我婆婆一眼,她就坐在炕上,正瞅我呢,我就奔我婆婆过去了,我给我婆婆倒了一杯水,说:“妈,你喝水吗?这是谁呀。”我婆婆接过去水杯说:“我不渴,这是你老姨,她呆一会儿就要走了。你先别走,等会儿我去送你,你再走吧。”我婆婆跟我说了一句话,又跟姨婆婆说了一句话,就下地要送我姨婆婆走。我就说:“老姨,呆两天再走吧,好容易来的,不能呆两天吗?”“你老姨夫还在家呢,他还病着呢。”姨婆婆说她着急走,可是她一步都没走,还是站在那里。可能是等我婆婆送她走吧?我老姨婆婆一直等了一个多钟头,到了黑天了,一直等到我婆婆送她,她才走。我就看见我婆婆用两只手抱着一个袋子,装得满满的,袋子嘴儿扎得紧紧的。这个袋子足有一百五十斤之多不少。这时我想:我婆婆是真有劲,能抱动一袋子米,看那个沉劲儿一定是小米子。我就纳闷儿她咋不扛着呢?为什么要抱着米袋子呢?多少年以后我想起来了。我婆婆是抱着不显眼,不被别人看见,就像拿一个很不多的不重东西。 我也是好几年之后才知道的,我结婚时婆婆送老姨婆走时候,抱着的袋子里面装的确实是 小米儿  ,据我婆婆讲,我老姨婆家,来我家随礼时,就已经五天没有粮食吃了,一天就对付点儿小土豆,那小土豆辣耗耗的可难吃了,我婆婆杨淑桃心疼妹妹,就把自己家的小米,给她老妹一袋子 ,又怕别人注意 ,尤其是怕欧阳长福两口子知道,她把米送给妹妹了。我老姨婆婆也真是的,她们孩子少,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又有丈夫,怎么会过那么穷呢,还得朝寡妇姐姐要粮食吃呢。杨淑梅应该帮姐姐过日子才对呀,她不仅不帮姐姐。还搜刮姐姐,我看她也不比欧阳淑珍强多少的。                                都要黑天时, 杨淑桃就抱着米袋子,送她妹妹出了村子  ,一直送到了二十八号的村西头,我婆婆才回来。我结婚的时候,没人领着管婆婆叫妈,不像现在有司仪领着喊妈喊爸的好开口。我这也没人领着叫妈?这个妈不叫还不行,叫啥都不对,只有叫妈,迟早都得叫。没办法,我憋足了劲儿,叫了一声妈,你喝水呀。我婆婆也赶紧答应说,不喝,你老姨要走了。我这才舒了一口气,叫妈开头儿了,以后就能很顺利的叫妈了。我刚到她家,就学着克服来自各方面的困难,这仅仅是一个开头儿,以后还说不上会咋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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