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一年,大明帝国面临着“三道坎”,先是开春后朱元璋的三皇子朱棡死了,过了三个月朱元璋病危也死了,接着就是小皇帝朱允炆要登基以及诸皇叔藩王临丧。
藩王里面军事实力最强的要数晋王朱棡和燕王朱棣了,他二人关系不咋地,一直处于相互制约状态,可是与燕王较劲的晋王突然死了,国家格局便由诸王并存转化为了一王独尊。
随着老皇帝朱元璋的驾崩,朱棣便能更加的解放天性了,唯一一个能管住他的人也不在了,披着羊皮的狼可以把羊皮脱掉了。
正当建文帝朱允炆在南京城里为他的皇爷爷大办丧事之时,北方的那匹特别凶险的大灰狼,似乎闻到了大明皇家里有着一股特殊的气味,其实那是朱棣早已熟悉的侄子——文弱的小羊羔朱允炆散发出来的,招惹的他按捺不住内心的骚动,他要来皇家内院看看,探个究竟,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朱棣奔丧”。
朱棣奔丧为何会半途而废
据后来朱棣钦定的《明太祖实录》记载:洪武三十一年五月,“上(朱元璋)崩于西宫。上素少疾,及疾作,日临朝决事,不倦如平时。渐剧,乃焚香祝天曰:‘寿年久近国祚短长子孙贤否?惟简在帝心,为生民福。’即遣中侍持符召今上(朱棣)还京,至淮安,用事者矫诏即还。上不之知也,疾亟问左右曰:‘第四子来未?’言不及他,闻雨降,喜形于色,遂崩。寿七十一,遗命丧葬仪物,一以俭素,不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无所改,天下臣民出临三日,皆释服无妨嫁娶”。
《明太宗实录》也记载: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太祖不豫,遣中官召上。已至淮安,太孙与齐泰等谋诈令人赍敕符,令上归国。及太祖太渐,问左右曰:‘燕王来未?’凡三问,无敢对者”。
上面两个记载透露出一个关键信息:老皇帝在临终前似乎要将大明江山交给老四朱棣,他曾派了宦官到北京去召燕王还京,但朱棣走到今天的江苏淮安时被朱允炆手下的人挡住了,而病危种的朱元璋并不知道朱允炆等人在捣鬼,他急切地催问身边的人,“老四来了吗?”其他的什么也不说。
看到这些,人们还以为朱允炆要搞宫廷政变呢,事实上朱元璋是有遗嘱——朱元璋一死,朱允炆就将皇爷爷的遗嘱公之于天下,遗嘱里重要的一句话就是,老皇帝传位的不是朱棣,而是朱棣极度藐视的朱允炆,朱棣的篡改只不过是为他的篡位找合法依据罢了。
那么到底有没有朱棣所说的燕王奔丧南下时被朱允炆手下的人挡回去了这档子事?
有。因为朱棣钦定的“正史”时不时的作假,降低了可信度,只能找其他的史料了。朝鲜的《李朝实录》中有这样的记载:“军一人自辽东逃来,本国人也,属东宁卫,以辽东役犯逃还。言燕王欲祭太祖高皇帝,率师入京。新皇帝许令单骑入城,燕王乃还。”
《李朝》里说,有个军队里的朝鲜士兵因为不堪忍受繁重的劳役而自中国的辽东逃回了朝鲜,这个士兵回去后对人说,燕王朱棣想去祭奠朱元璋,他带了军队上南京,但新登基的皇帝朱允炆只许燕王一个人进南京城,不许他的部队一起进去。燕王不干了,父亲也不祭奠了,带了他的人马就回北京了。
一个外国人应该不会受中国政治太多的影响,所以,从情理上来看,这段记载应该是真实的;换句话说,朱棣南下奔丧还真有其事,不过这个朱棣是带了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赴南京,这倒不像是奔丧的,让人一看就可能认为他是去闹事的。所以新皇帝朱允炆不答应他这样做,要他单骑入城,这是很在理的,更有合法的依据,那就是朱元璋遗诏中说的“诸王临国中,毋得至京”。说实话,朱棣要是真的心中只有对父皇一片悲痛和思念的话,他断然不可能到了京师附近了而不进南京城里去祭拜。所以说,朱棣这个伟大政治家还是很虚伪的,枉他一直自称是爸爸的好儿子。
对于这段历史,《建文皇帝遗迹》有更加详细的记载:“太祖高皇帝崩,遗命燕王不许渡江进香,除朝廷大事,许令藩臣赍表,毋得擅自离国。时诸王子皆得赴京奔丧吊泣,惟王中途闻此而止。王大怒,欲令进舟,见江口设兵以阻,遂不果。道衍进曰:‘大王以至孝渡江,奈何有违治命,反胃不孝也?惟愿殿下养成龙虎之威,他日风云感会,羽翼高举,则大江投鞭可断也。今日何得屑屑于此哉!’王深然其意,遂返国。”
这是讲朱元璋死时确实留下遗命,不允许燕王等藩王渡江到南京进香祭祀,除非朝廷大事,才允许王府的臣僚带藩王的奏折进给朝廷,而藩王本人不得擅自离开属地。但朱元璋一死,各地藩王的儿子们纷纷奔向南京,前去祭奠,哭声响彻南京。走在奔丧途中的朱棣听到南京城里的这等事后就不再往前赶路了,他在发火,要想让他的军队一同开进城里。但在江北的长江口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朝廷水军把手着各个口子,朱棣根本没法教他的军队再前进了。这时,朱棣的军师道衍和尚开始劝解朱棣:“大王您正因为拥有了一片至孝之心才奔走到长江边,为什么现在要违背父皇的遗命,干出不孝的事情?我倒希望大王您马上回去,积蓄力量,养成龙虎之威,来日风云际会之时,殿下您只要振臂高呼,这长江可就被您军队的马鞭子填满了。何必计较今天这件小事。”朱棣听后,觉得他说的对,马上领着队伍回去了。
朱棣奔丧到底有何目的
从这些史料可以看出,所谓的“燕王奔丧”,实际上折射出很多信息:
A朱棣在朱元璋临终之前已经微微露出了大灰狼的尾巴,但不明显,不严重,否则的话,很可能就被自己老爹收拾了。而老爹临终前制定了许多针对他的那些决策以及北方军事部署的安排,这老朱到底是啥意思?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我朱棣不知道?那我得去看看,试探试探,所以乘着奔丧的机会来探探风向。
B朱棣奔丧是名,刺察京城防务和觊觎皇位是实。若是真要哀悼老爹,朱棣岂有到了南京边上而不进去拜祭的道理?军队不让进,朱棣可以进去,即使老皇帝留下遗命让藩王们隔空遥祭,但既然来了,朱允炆又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总不会不让来尽尽孝吧,但就是燕王的事多,一定要带军队一起去祭拜。由此只能说当时的朱棣心术不正。
C从大丧期间的朝廷来看,朱允炆虽然文弱,但绝不是傻子,对朱棣的鬼把戏是有所知觉的。虽然这次小交锋,朱允炆胜利了,但这也透露出朱棣是个很狂妄的人,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