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两个基本点总结
封建是一种秩序。它确定的君臣关系和效忠对象,也是有层级的。具体地说,从上到下,天子之臣是诸侯,诸侯之臣是大夫,大夫之臣是士(家臣)。从下到上,家臣忠于大夫,大夫忠于诸侯,诸侯忠于天子。这就是礼。因此,诸侯可以“爱天下”,大夫可以“爱国”,家臣则只能“爱家”。严格按照这礼法的规定去爱,才叫忠。越级非礼而爱国,就是“爱国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礼,只认秩序,不管是非。
周人开创了“伦理治国”,重伦理,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为“五伦”,重名分,即名位和职分,决定着待遇、规格、谱,这就织造出一张巨大的网,将传统社会的所有人都“一网打尽”,确实也行之有效,以纲常伦理为核心的礼乐制度,不但没有因为邦国变成帝国而被废除,反倒一直延续至清。
政治伦理,是家庭伦理的国家版,君臣即父子,所以也就成了“家天下”。像南蒯这样背叛家君,却宣称忠于国君,谁信?僭越非礼,岂能叫忠?
乐是艺术化的礼,礼是伦理化的乐。礼让人遵守秩序,乐让人体验和谐。这就是“礼乐教化”。周人尊长、养老、敬贤,有乡饮酒礼;周人重视子女成年,有名为冠礼的成年礼,一要束发,二要起字(女孩没婚配对象的,待字闺中),束发后要加冠,加冠分三次,一加缁冠,有参政权,二加皮弁,有从军权,三加爵弁,有祭祀权;周人尊重人性,为性爱自由开了一扇窗,有三月三的“上巳节”,中国的情人节。事实上,从西周到汉唐,宗法礼教之外也尚有性爱的自由,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那是宋儒造的孽。
第六章 根本所在 总结
当周人创造出井田制、封建制、宗法制和礼乐制的时候,世界上许多民族还迷迷瞪瞪。可以比较的,是埃及和亚述。
公元前3100年,纳尔迈(美尼斯)兼并上下埃及,建立了“第一王朝”,为了安定人心、巩固政权,他两次加冕,即在上下埃及各加冕一次,然后在不同场合戴不同的王冠。相比来说,武王和周公则更智慧,他们不但给自己加冕,还给诸侯加冕,还授权诸侯给大夫加冕,结果皆大欢喜。亚述帝国呢,则只会杀人,最终昙花一现,与埃及都上了“文明毁灭黑名单”。
延绵不绝的是中华文明,起死回生的则是希腊罗马文明。希腊城邦和罗马帝国虽然不复存在,却“人虽亡而政不息”,反倒波澜壮阔地发展为西方文明。与此同时,伊斯兰文明后发制人,勃然崛起,席卷全球。不难预测,未来世界恐怕将只能是西方文明、伊斯兰文明和中华文明唱主角。
西方的文化内核是个体意识,中华的文化内核是群体意识。一个说先有个体,后有群体,个体重于群体,维系社会靠契约,形成了契约社会;一个说先有群体,后有个体,群体重于个体,维系社会靠宗法血缘,形成了伦理社会。
中华文明的两只翅膀是忧患心理和乐观态度,希腊文明的则是科学精神和艺术气质,所以,希腊文明外向、进取,浴火重生,中华文明内向、求稳,超级稳定。于是,扎根群体意识的中华文明,在两只翅膀的加持下,成功衍化出人本精神、现实精神和艺术精神这三大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