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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习惯了白天在阴影里发呆，傍晚在街上看霓虹闪烁。习惯了黑白颠倒，昼伏夜出，像个幽灵游荡或者短暂停留。习惯了黑暗的亮度，怕强烈的光线刺伤了眼，怕刺伤的眼会不知不觉流泪。”
“这些年，咱们都在追求些什么？”绪如是问道。
那是很久以后的黄昏时分，绪开着车子载我沿着海边的公路一直下去。
拜访客户，想一个人开车子太累。我打电话给他，他很快过来。
凌晨出发，出三亚，过海棠湾、陵水、万宁，沿着海岸的高速公路，在高速公路显示博鳌的岔道口下去。在约定的地点，漫长的等待。见客户，寒暄，场地勘察，方案策划初步沟通。等跟客户吃完饭，已到午后。于是决定住在博鳌。
酒店预订，办理入住。洗去一身风尘，躺在床上，绪开始无聊得玩手机。我按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电视节目，在自己感兴趣的频道，做短暂的停留。
绪丢开手机，舒开双臂伸着懒腰。好无聊呀，咱们做点什么吧。
酒店出来，沿着街边的巷子出去。尚没到旅游旺季，街上人影寥落。街边的烧烤摊，也惨淡经营。两人百无聊赖，顺着街道一直下去。穿过小径，即是海边。海风凛冽，路灯昏暗，我们甚至担心起自己的安全来。远处有光束灯，自冲云霄。隐约有歌曲传来。循着音乐的方向，过去，是一家清吧，招牌很别致——般若海。
低矮的海边木屋，经过简单装修，保持着海南民宿特有的淳朴气息。这里的夜市，虽不具备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中那奢华的规模和档次，虽没有城市丽人消费所需的格调品位和浪漫氛围，可在这炎炎的夏日里，也不乏浓浓的乡野气息，成为印刻在人们心中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踩着粗狂的石板，一步步过去，上二楼，在向着大海的方向，对着视野的漆黑坐下来。
侍应过来，递上菜单，即散去。绪问我：“不喝点儿？”
不喝了，戒了。我舒口长气，上次喝酒的时间，已经久到连我自己都忘记了。
绪给自己点杯酒：“那你喝果汁吧。”
我听出来绪语气中的戏谑，也不做声。变换下坐姿，将身体放松在最轻松舒服的状态。音箱有舒缓的小提琴乐曲，我自己辨别，是《Adagio》。柔和的乐曲，有悲凉的气息。
眼前的海上一片静寂。在我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平静深黯，像朦胧欲睡似的。远处孤岛的灯塔的光芒划破夜幕，镶在黑暗的空间，像一颗红玉。千年的姿势，站成雕塑般的庄严，眺望此起彼伏的生命线。
饮料上来，侍应退去。绪已经开始抽烟了。劳累一天，两个人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欲望。长久的沉默。我呷口眼前的饮料，不知道名字的饮料，是各种果蔬榨汁的混合物，酸酸甜甜，有莫名其妙的味道。
“好喝吧？”绪夹着烟，呷一口杯中的酒精。再吸口烟，促狭的笑问。“你一直在让着我……”
“怎么说？”
于是聊起大学时代的往事。故事里有绪、绮茗和我。是曾经初次相识的情景；是海边给绮茗过生日的情景；是一起去图书馆自修，一起相约吃饭的情景；是一起打趣玩闹，纵情高歌的情景……如此种种。原谅大家的青涩和不成熟。以为爱情，可以相互转让，或者离开，就是成全。
绪的眸子晶晶亮，是灯光折射的颜色。我黯然无声，思绪神游天外。我看到了他的双眸，抑抑郁郁的闪烁着，在诉说着什么，低语着什么。彼此深深的沉默，曾经的过往，在彼此的生活和心里，都铭刻着深深的印记，无法拭去。
夜色愈深，俩人没有了坐下去的欲望，买单出来。穿过海边的椰林，来到海边的沙滩。摇曳的海面银光在我们面前揭开了海的神秘——那不是狂暴的不测的可怕的神秘，而是幽静的平和的愉悦的神秘。我们的脚下仿佛轻松起来，平静地，宽廓地，带着欣幸与希望，走上了那银光的路朝向红玉的琼台走了去，沿着沙滩走着，后面印下我迷离的幻想……
浪花洗尽了你的痛苦，留下深邃的目光，举目望苍穹。夜幕降临，大海也平静了怒吼，只有远处的灯塔伟岸屹立，只为远行的人，把自己站成了永恒。
“我躲在密密丛林，隐在无人荒野。
我是冰封在海中的礁石，是无法呼吸的珊瑚，
是披着黑纱，穿梭于城市夜空的幽魂。
我的孤寂是不见天日的海水，
我的爱情在别人的童话里快乐地生活，
是寒夜中的星辰，
在灯火通明的都市上空黯淡而孤独。”
俩人在海岸尽头折身回来，昏黄的灯光照亮眼前些许距离。起风了。烟波的海面，波浪翻滚，轻轻发出声声呼唤。呼唤中几分哀愁，几分苍凉。依恋。飘流的凡尘，几多碾转，飘荡，驻足，停留……。如今，而海的远方有寥落闪烁的星光。绮茗，这样的夜里，有你的守侯，有你的依恋……今生足矣。今夜，还有潮声吗？似乎在离海很远的地方我听到了歌吟，那是你的呼唤。原来那片海从未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