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进去,就是自家的院子了。院子并不大,四方四正外加一个长方形的拐角。全部用水泥铺成,做工甚是粗糙,五步一个浅坑,十步一个凸台,凹凸不平,也算平均分配了吧!
刚开始记事的时候,院子还是土院子,也可以说是一条路,比羊肠小道宽些,比柏油马路短点,土质也不是太好。一到下雨天,院子就活跃起来。小雨倒还好,毛毛的下了一地,一出房门,就能闻见泥土味,清香又熟悉。这时候感觉院子一下子大了许多,也干净了许多。我们几个就会在院子里相互追赶,大呼大喊的。若是下大雨那就更有趣了。刚穿的新鞋子,没一阵的工夫,像是从泥土里抽了出来,弄得满屋狼籍不堪,这时候往往会被母亲数落一顿,不允许我们上炕,或是把我们赶出屋子命令我们把鞋子弄干净了再进去。我们便又嬉皮笑脸,跑到院子里又一阵疯玩。踩着泥水啪啪啪啪地对跳。要是脚下不小心,重重的摔了一跤,也不知轻重,咯咯地笑个不停。母亲不知隔着玻璃喊了几声,嗓子似乎也快喊哑了!
院子的正北边是正房和小房,一大一小并排站着,比亲兄弟还亲哩。房子已有一些年陈了,砖红色的瓦片被雨水冲刷的失去了颜色,结结实实蒙了一层尘垢,灰蒙蒙的,像长了野苔,又被上房掏鸟的弟弟踩碎了几片。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家里的盆盆罐罐也就配上了用场了。墙也掉了几块坯,08年那场地震,又裂了几条缝,更显得破旧。姐姐暑假串门,便和母亲商量,看了一下风水,挑了一个好日子,和了几掀泥,便把墙修补了一番,这下终于能看过眼了!
小房确实小。地上放一台缝纫机,一张沙发,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好在炕比较大,上面睡四五个人也没问题。冬天的时候,在炕里添些东西,过不了一会就热了起来。家里的那只懒猫最喜呆在上面。
正房却又是另一番景致。夏天倒也清爽,从地里回来,在里面小憩一会,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冬天俨然是一冷库,走进去一会牙齿就会打颤,连汗毛也会立了起来。只是快到过年几天,母亲就会添上炕,燃气炉子,接着没过几天哥哥就会搬进去住上几天。房子不住人,倒也整洁起来,十天半个月打扫一通,轻松又轻快。冬天一过,春天一暖和,燕子一来,房檐便热闹了。早晨天蒙蒙亮,燕子就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像谁调了发条,不厌其烦地响着。记得刚学了几首唐诗宋词,每天倒也有雅兴对着燕子大叫:“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后来就烦了,厌了。端着东西进出房门,总是躲着它们,以防它们把粪落在上面。母亲更是多次抱怨,甚至学起了破坏主义者,拿上木棍在那个窝里捅捅,又在这个捅捅,可结果往往适得其反。看着燕窝从一个变成三个,也就没有什么可说了。不过从此倒也少了苍蝇。
院子的东边是厨房和粮仓,西边便是西房了。
天天翻天覆地的变化,村里开始盖起了新房子,打起了新的墙院,唯独自家的什么也没变,还是那个庭院,那个经历了好多的故事的大门,还有孤独等待着回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