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天,那个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一.
日头又这样平静地过了两年,茶峒的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翠翠独自撑渡,每每过河时总是长长地招呼一声"翠翠,这儿——",便有一个悠长悠长的声音传来"来了——",然后出现的是一个身着朴素的身影,衣着的朴素反而更衬托了这天然的好胚子,精致的五官,长期沐浴在阳光下的有些黝黑的皮肤,矫健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沓。
两年的时间其实也不长,不过是又过了两个端午,镇上又摸了两次鸭子而已,顺顺依旧热情慷慨,吊脚楼的灯光依旧会在晚上亮起彻夜不闭,城外河街依旧人来人往,老人的离去没有让这个地方前进的步伐有任何的滞缓,只是偶尔会被人们以一种带有敬意和惋惜的语调提起,他的一辈子都放在了这条船上。
两年的时间没有给这个地方带来很大的变化,可是却把翠翠换了个人,思想上更加独立与坚强,外形上更具有一个女人的风韵,由于从小被自然养大,没有一丝的矫揉造作,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与美好,她的一颦一笑都极其动人。她熟练地撑着船,还和爷爷一样,不收取分文的给予,闲时便唱歌,大多是以前爷爷教给她的,这样的时刻,爷爷就像从未离开一样。
她还在等两年前的那个人吗?那个为她唱了一夜的歌的人,那个她见了就脸红心跳却又强装镇定的人,那个说要渡船不要磨坊最后却无疾而终的人。是的,她还在等。撑船的时候也会有年青的男子打趣说随了他们可好,翠翠总是开着玩笑避开这类话题,年长的老人关心她说要给她介绍,她也一一作决了,她也不对他们说自己在等二佬,反正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着。
也许外人不知翠翠的苦楚,但老马兵是知道的,这两年,他是翠翠最大的依靠,他看的出来翠翠在没人渡船时看向河面的落寞,在人潮涌动的端午的悲伤。
"大伯,你说他还会回来吗?"翠翠对着将落未落的残阳问道,也许她要的不是个答案,只是个安慰而已。
"谁啊——?"老马兵佯装不知道,非得从翠翠的口中听到那两个字眼才甘心。
翠翠皱了下眉,假装马上要生气的样子,意思是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看到翠翠的着急模样,老马兵哈哈大笑几声又说到"放心吧,会回来的。"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这样的回答多少会让翠翠的心里好受些,回不回来,有时真得看天。
二.
"大叔,你这是要去哪啊?"翠翠问道。
"去船总顺顺家吃酒去。"
"吃酒?"
"对,一看你就还不知道吧,二佬回来了,顺顺请我们这儿的人都去吃酒呢。"说罢,那人就哼起了小曲,喜悦总是不由得往外冒。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翠翠心里在不停地念叨着,这消息来的有些太轻易与突兀了,让翠翠有些措手不及,她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呢!见了面谁先开口?开口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他们会在哪里见面?他还想要渡船吗?两年不见他不能把自己忘了吧……太多太多的疑问在一时间涌上来,翠翠的脸变得愈加红润。她突然看到自己有些略显寒酸洗的都发白了的衣服,有些紧张,万一就这身模样看到了他怎么办,她想要去置办身衣服。
老马兵出远门了,第三天才回来,紧接着就替了翠翠撑船,想让她去镇上转转,最近好玩的东西可多哩,其实老马兵也想让她放松放松,去认识更多的年轻人,毕竟二佬是个无尽的等待,翠翠真的不小了。
第二天的一整天,翠翠都在想事情,老是出神,被要乘船的人叫了好几回才听到。她想起了那个能够带她飞起来的又软又缠绵的歌声,想起那个在翠翠面前的微笑……第三天有大伯看船,她正好去镇上挑块好看的布料。
微微的梳妆过后,过了河不久,翠翠就消失在了老马兵的视野中。
365极限挑战营 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