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笑容中,温玉华缓慢扒开完颜恪惜的手,然后一字一句,语气依旧温和道,“您代表突厥出使我国,是来求和的,不是来宣战的。”
看着温玉华漆黑的眼眸,完颜恪惜心里猛地一沉。
是啊,作为求和一方,他有什么资格嚣张至此?
微眯双眼,温玉华柔和的笑脸映在完颜恪惜的瞳孔中,恼怒和不甘,顿时像藤蔓一般缠住他的心,他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起温玉华。
他不甚了解面前这个年轻男子,以往的一知半解也都是从朝廷中人得来,大都说他脾性温顺,心质儒雅,从不与人结仇生怨。
于是,他放低心思,放低警惕,也在不知不觉中放低了智商,导致他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竟然被他活生生地过滤掉了。
温玉华看着完颜恪惜的懊恼并不做声,只静静地笑,静静地看他,然后不等他开口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跟着他来的几人也都立即随着离开,只剩下刚进门时摆置茶杯的那人,但见他拿起茶杯,然后随手一甩。
青玉茶杯应声摔落在地,七零八碎。
窗外黄鹂受惊,振翅四处飞去。
“完颜大人,还请回去告知突厥首领,若想求和,便要接受我大周的条件。”
“否则,两国便如此玉。”
温玉华走到门口,回头轻声一笑,“温某告辞。”
京中繁华,淅沥小雨渐歇,街上的叫卖声又重新热闹起来。
温玉华刚走到客栈门口,便看见屋内二楼上一个红衣女子正朝他飞奔而来。
他无奈轻笑,连忙施展轻功接住了从二楼直接跳下来的女子。
“锦儿,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不从二楼直接往下跳?”
“不是有师父吗?”苏婳锦笑得明艳如花,眼角一颗朱砂泪痣更显其妖冶芳华。她挂在温玉华身上,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师父会保护我的!”
“是,我自然会。”温玉华边说边走进一间客房,待进了屋才将女子轻轻放下来,一手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摸摸她的长发,温和的语气里带着宠溺,“可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呢?”
听了这个问题,苏婳锦略略思索后展颜一笑,偏头指向温玉华身后的几人。
“那,他们会保护我的。”
“参见大小姐。”那几人立刻低下头,带着恭敬之色单膝点地。
跪在首位的男子一身黑袍,肩上黑色的披风逶迤在地,整个人犹如一只黑色的猛兽,却又在此刻收敛了所有穷凶极恶匍匐在女子脚下,“大小姐说笑了,您并不需要我们,宫主会一直陪在您身边,保护您。”
温玉华笑着听完,上前扶起黑袍男子,“林渊公子说的未免太过绝对。或许总有一天,我就会被迫离开我的小徒弟也未可知。”
林渊直起身来,一双平淡无波的双眸正好对上温玉华的笑意莹莹,两人四目相接。
半晌,他面无表情开口,语气淡淡,“不会的。”
“哎呀!好啦师父,别总说这些分分离离的话。”苏婳锦一把拉过温玉华的胳膊,“师父,这次和谈不会这么轻易就完成了吧?”
温玉华偏头看她,她明艳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啊,好没意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样就完事了”云云。
“自然不是。”温玉华牵住她的手坐下来,轻笑着看向林渊,“为了这次和谈能够成功,还需要做最后一件事。”
天气清和,一场如丝小雨将京城的浮尘洗刷得干干净净,却掩盖不住那些飘荡在人心深处的肮脏丑恶。
“大人不可!”一声惊呼划破了京城最繁华的烟雨楼。
围观的百姓里里外外围了一层又一层,唏嘘声、议论声连连不断。
人群中一个粗犷大汉,身旁依偎着一个花容失色的妖娆美姬,美姬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地面之上,一滩刺眼血红之中静静地躺着一个男童。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进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让开一个缺口,挤进来一个穿着简陋的妇人。
待看到地上的男童后,妇人猛地踉跄一下,神情呆滞,紧接着,她双眸欲眦,眉目狰狞,疯了一样扑向地面。
“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