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闲暇无事,翻到林清玄的《幸福》,感同身受。他是这么写的:
小时候,我们一家住在台湾南部乡下。由于兄弟姊妹很多,妈妈非常忙碌。我们只要一靠近妈妈,她最自然的反应是一掌打过来:“闪啦!大人在无闲,不要在这绊手绊脚!”
因此,我非常渴望有一天能牵妈妈的手。
一天,妈妈要到田里摘野菜,我跟着去。她突然牵起我的手,走在田间的小路上。那时是黄昏,夕阳一片金黄,拉长了妈妈的身影,几乎覆盖了整条小路。
那时候,我感觉从未有过的幸福,生命原是如此美好!
经过三十几年了,每次想到那一幕,幸福的感觉仍在汹涌。呀!原来幸福的感觉是许多小小的感情所累积。
二
“妈妈,你给我讲个故事嘛····”
“妈妈,你能不能抱抱我?”
“妈妈,我很伤心,我能不能睡你旁边?”
经常临睡前,都会听到大丰的“哀求”,虽听着心疼,但还是不得不拒绝。因为有双胞胎弟弟,而两个弟弟总是要谁在妈妈身边,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也就没有他的位置了。他只能睡在大床旁边的小床上,而自从弟弟们出生后,从来也不会抱着娃娃睡觉的大丰慢慢地需要抱着各种布玩偶才能睡觉。之前,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在意,毕竟大床和小床是拼在一起的,高度一样,长度一样,只是多了一根木围栏,转过来也能看到妈妈。但看了林清玄的《幸福》,突然也就顿悟了,也突然觉察到,身为哥哥的他是多么的可怜。以前,他总是能睡在妈妈身边,听妈妈讲永远讲不完的睡前故事,闻着妈妈的味道,享受着妈妈的怀抱。而弟弟们出生了,他只能睡一旁,只能半夜偷偷跑来,挤到妈妈的旁边睡着。每次叫妈妈给他讲他喜欢的故事,每次妈妈都会先迁就着弟弟。在他眼中,幸福是妈妈的一个拥抱,一个专门为他讲的睡前故事。
三
小时候,因为爸爸妈妈想要个弟弟,所以背井离乡来到了一个小镇上居住。我在小镇上出生、生活,小镇的生活平静而美好。
妈妈总是很忙,忙得甚至没有给过我一个有记忆的拥抱,妈妈料理完我们几个,还得帮爸爸干活,早上我们还没起床她就忙,晚上我们睡觉了,她也在忙。那时候,我很渴望发烧。因为只有在发烧的时候,妈妈会摸摸我的头,那来自妈妈温热的而满是茧的手的触感让我有了幸福的感觉。但妈妈虽然忙,但把我们料理得很好,所以这样的机会很少。
爸爸妈妈干过不少工作,有记忆以来,记得他们打过泥砖,用泥土打成长方体、然后晾干,再送去烧制,而我们就在一旁玩泥巴,用泥巴做成各种各样我们想象的东西,那时候的幸福是泥土味的。后来爸爸妈妈养鸭子,养了很多鸭子,我们会追着鸭子跑,也会被鸭子群追,有很多的鸭蛋,有时候爸爸会叫我们剥掉准备出壳鸭子的一点点壳,帮助小鸭子出来,爸爸最喜欢给我们蒸鸭蛋糊吃(可能有些地方叫蛋羹),用鸭蛋加水和糖,蒸煮,爸爸做出来的蛋糊又香又滑,那时候的幸福是鸭蛋味的。再后来,爸爸妈妈回到家乡,他们做起了地地道道的农民,放假时我们得跟着去田里除草,以此换取零花钱,爸爸扛着锄头松土,妈妈摘菜,而我们安静地除草,那些草拔出来会有香香的味道,那时候的幸福是青草味的。
慢慢地我们都开始上学了,爸爸经常会带我们逛书店,而且只要我们喜欢的书或者文具,爸爸都是有求必应,在他的影响下我们都喜欢看书,家里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是书,那时候,在我眼中幸福是书香味的。每逢除夕夜爸爸都会组织我们几姐弟进行象棋比赛,当然,我们的象棋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在他的组织下,我们一一对决,每一局有人胜利都会发出阵阵欢呼声,最后胜出的人会获得金额不等的奖励,那时候的幸福是带着喝彩声的。
四
有人一生被童年治愈,有人一生治愈童年。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幸福更多源于父母的从不缺席的陪伴以及毫不偏心的给予,当然还有几个可以一直你陪伴成长的手足,姐弟六人在吵吵闹闹中的渐渐长大。在回想起这些事以前,我总觉得自己不偏心,我一直尽力给孩子我认为最好的,唯独忽略了大丰比大米小米仅仅大三年,在他需要安全感的时候弟弟们出生了,而我们传统的意识里,总是会先迁就小的那个,而忽略了大的那个也需要。如何一碗水端平,说着容易做着难,如果说是面对同龄的孩子尚好,面对不同年龄的孩子,他们的需求不一样,真的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孩子是敏感的,当我觉得大米小米小而特别迁就他们时,大丰会觉得我不再爱他了。于是,我调整了一下自己。每晚的睡前故事,由三个孩子自己挑书,按挑选的顺序轮着讲完,还特意设置了星期三为大丰可以睡大床的日子,每天睡前给大丰一个拥抱并且道晚安。慢慢地发现,大丰的脸上笑意多了,脾气也没之前暴躁了。有一天,他突然说:妈妈,我觉得我现在很幸福。原来,孩子眼中的幸福是那么简单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