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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进来了,两只手和两条裤腿上都沾着泥巴,拖鞋和脚背也沾着泥巴。她看见我,抡起手就想给我一巴掌,落下来时却变成了一顿乱摸,摸我的头摸我的身子,还撸起衣袖和裤管看我的手和脚。
我叫一声:“阿妈。”妈妈看我一眼,确定我什么事也没有后,巴掌便毫不留情地落在我的屁股上:“打靶鬼,是想吓死阿妈吗?”
“唔使惊唔使惊,小双命大福大。”群娣娘一边安慰妈妈一边把我抱起来,说,“以后听听话话,你阿妈一个人带你们姐弟三个好辛苦的!”
这话一出,妈妈的眼眶红了。我今天让阿妈和群娣娘都红了眼,不敢再说话。
“以后就过契给阿娘让女儿好了。”妈妈吸吸鼻子,一边说一边上下摸我的背,摸着摸着,妈妈问:“群娣,毛冷衫是哪个的?”
“捱织给外甥女的。”群娣娘说,“不过,现在给小双了,契妈送给契女的!”群娣娘把我抱紧转了几个圈圈,笑得比下蛋的母鸡还响。
回家的时候,我趴在妈妈的肩膀上,看到群娣娘在后面一直看着我,眼里装着笑,又好像装着泪。
我在一个大白天里睡了一个长长的觉。迷迷糊糊间,我隐约听到隔壁传来争吵的声音,有谁在说“细妹”,细妹是谁?我想听清楚一点,可我真的好困,眼睛也睁不开,又沉沉睡去了。
这些天,群娣娘总在巷子里叫:“小双,跟契妈去菜园么?”“小双,跟契妈去洗衫吗?”“小双,契妈有好吃的,过来哦!”整条巷子的人都知道群娣娘认我做契女了。
群娣娘还打了一块银锁给我,说是给契女的信物。妈妈拼命推,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哪能收。群娣娘说:“有几贵重?比捱契女贵重?”妈妈推不过群娣娘那双像男人一般粗大有力的手,只好任由群娣娘把银锁挂在我的脖子上。群娣娘又对着老天双手合十:“老祖嫩祖,保佑捱小双长命百岁!”
妈妈的眼睛有些湿嗒嗒。